宇文含樱在东街之上,再次遭遇了那日在四夷馆楼上,用无头箭矢挑逗她的突厥使臣。
因为生怕被那突厥人无礼纠缠,她随意地应付了两句,便觑得一个时机,匆匆抽身逃脱而去。
可那还在懵懂中的阿史那摄图,一点也没意会到人家女郎急于摆脱的意思。
望着宇文含樱的影子,满脸的神往,一条声热情地在她身后喊着:
“县主娘子!摄图有意请您去喝一杯,不知县主是否赏脸?”
然后便没羞没臊地追了上来。
“你认错人了!”
“突厥使臣如何如此无礼?”
“再不离开,我等便叫官差了!”
那含樱的两个闺蜜,一边手拉着手掩护着县主逃跑,一边回头冲他嚷嚷着。
草原上性格粗犷而豪放的男人,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看中的女人,居然一言不发,回头就跑了。
她的离去,激起了阿史那摄图势在必得的征服欲望。
此时在他的眼里,只有那一个匆匆而去的女人。
他不管不顾地扒拉开蜂拥而来阻挡的女侍们,一路向前。
眼看着前面的女人仓皇在逃,后面的男人莫名地在追。
跌跌撞撞正遇上了刚从露门学放学出来的两个皇子。
那汉王和秦王,为了得到含樱表姐的芳心,正各展其能讨好于她。
此时见到惶惶而来的宇文含樱,后面还紧跟着一哨盯着县主不放的突厥大汉,
便急忙率领着手下,一边上前围堵,一边各自出头为她打抱不平。
双方一言不合,便吵闹了起来。然后又互相争斗着约起了架打起了赌。
这才有了眼下东宫靶场纠缠不清的祸事。
对于宇文含樱来说,她人刚回京城,就遇见这样的事情。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虽说县主正值芳龄,说媒议亲的门庭若市。
可她根本都没想过要离开父王,去嫁个什么公子王孙。
如今莫名被一个突厥的使臣盯上,实在不是一件吉祥的好事。
更何况此时,这事在东街之上搞的沸沸扬扬。
若是让父王和皇帝知道了,一个大家闺秀让这么多男人为她在此大打出手,这是有多么丢面子。
此时此刻,正当她正哭丧着面孔,左右相劝,试图两边熄火的时候。
远远地,看到了一队人马扑面而来。
太子的卫队,飘扬着猎猎的旌旗,带着轰隆隆的马蹄声响,从光影的那头疾驰而来。
领头的男人,金盔金甲,威风凛凛。
一身帅气的戎装在阳光中折射着灿烂的光芒。
那张俊美的容颜,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霸气,瞬间夺了正踮脚张望的宇文含樱的心。
殿下的到来,让靶场的喧闹霎时安静了下来。
除了震耳欲聋的山呼参见太子殿下的声音,整个天地都在为太子爷让路。
那汉王和秦王见到太子来救场,急忙拍马上来喊着皇兄。
阿史那摄图脑袋上顶着那顶宽沿的草帽,肩上扛着那只鹰,
嘴里叼着一根马尾草,本来正嬉笑着抱着臂膀骑在他的红鬃烈马上看着热闹。
此时听说来人却是太子殿下,他不禁好奇地坐直了身子,拉过了马的缰绳。
然后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来人,终究给了个面子。拍马上前拱了拱手。
“突厥使臣沙钵略设,阿史那摄图参见大周国皇太子殿下!” 他说。
“突厥使臣,如何会出现在孤的靶场上?”
太子爷勒停了战马,傲睨自若地直视着他,不温不火道。
“皇兄!这摄图使臣也太嚣张了些。”
“臣弟闻听,前几日含樱姐姐自益州回,是他从四夷馆的楼上向她无端射了一箭!”
“今日,我和秦王刚从露门学出来,便在东街之上,看到他正骚扰阿姐。”
“不仅如此,他还用他肩上的那鹰吓唬我等。因此,我和秦王才和他闹了起来。”
“后来,这摄图使臣提议找个地方,要和我大周的皇子们比试一番。便才肯向含樱姐姐道歉。”
“我和秦王这才约了他,来了皇兄的靶场。”
“可这使臣,一向诡计多端不守信用。说好的比试射鹰,可那鹰是他们养熟了的。”
“我和秦王一拿弓箭,他就吹口哨。那鹰便溜了。” 宇文赞气愤填膺地在皇兄面前吵吵着。
然后便是众人七嘴八舌跟上来的各种告状。
东宫的靶场,突厥使臣阿史那摄图为了宇文含樱,和太子爷的两个兄弟打上了赌。
可这赌注明显有点牵强和戏弄的意思。
据说谁能在最短的时间里,一箭射到他的鹰,便算胜利。
草原上的鹰,直击长空九千里。
想射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听说这鹰还是突厥人养熟了的。
两个皇子年龄尚小,根本看不清楚这背后的机关算计。
更何况,那阿史那摄图本来就对这两个心高气傲的小皇爷,明显有看不起而挑逗的意思。
此时,闻听众人的辩驳之词,太子爷总算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想那汉王和秦王意气用事,无非是想借射鹰,报突厥使臣对自家姐妹无礼的一箭之仇。
可闻听那鹰居然会听口哨便溜了,就连太子爷也忍不住在心里笑了。
“如此说来,这射鹰的胜负还没有分出来咯!”
“没有!他们不服!”
阿史那摄图玩世不恭地听着众人的指责,依旧悠然地抱着臂膀,拖长了声音懒散地搭了一句。
“太子殿下!不是摄图有意冒犯!”
“是您的两个兄弟实属稀松平常。”
“他们既然有心英雄救美,也须得有过人之处。”
“只可惜他们连最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了我。赌注是他们选的,可不能怪我。”
“沙钵略设!孤闻听使臣在草原上,也是一匹有贤识的骏马!”
“什么样的问题,居然有大周的皇子回答不了的?”
“大概是不屑回答使臣的无礼吧。” 太子闻听,冷言道。
“汉王直率,摄图问他十二生肖,何物无尾。他却嗑嗔不知。倒要县主回答神龙见首不见尾救场于他。”
“秦王殿下身份尊贵,可摄图问他:可知道他身上什么东西,掉进水里不会潮湿,落在火中却不会着火。”
“可他竟然推说不知道。”
“汉王也说他不知道。不知太子殿下可能知道?”
脑筋急转弯,玩到了南北朝。
听闻阿什那摄图的挑衅,陈柏然不禁微微一笑。
“孤也不知道。孤只知道摄图使臣那落在孤东宫草地上的影子,水泼可湿,火烧亦可燃!”
“殿下此话怎讲?”
“人的影子掉落水中不会潮湿,落在火里不会着火。”
“然若背景变换,又怎能确保影子不湿不火呢?如此,秦王和汉王,回答的自然有理啊!”
“皇太子殿下!这样解释也可以么?”
“那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