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
福公公惊诧后,横眉倒竖,出声斥责:“大胆新科郎,胆敢…”
“小福子。”
轻弱沙哑声打断了他。
福公公心里咯噔,悄然看了眼轿子,垂首退后。
潭慕额间流出冷汗,时屿兄弟一向沉稳,如何做出这般冒犯的举动。
轿辇里坐的可是九王殿下!
相比潭慕的担忧,一旁的王姬岚则眼露喜色。
真是乡下来的小子,九王殿下也敢随意攀附,即便先前殿下有意与他相交,此番下来,只怕心中余下的只剩嫌恶。
无需他出手,这小子自己就把自己作死了。
眼中得意还未显形,就听九王殿下出声打断了身边太监的呵斥,他脸色也跟着微变。
望向时屿的背影,心里顿时没底。
难不成这小子真和殿下认识?甚至相熟?
又想到今夜的安排,王姬岚手脚隐隐浸出凉意。
轿辇轻轻落地,福公公低着头,上前掀开轿帘。
少年身形单薄欣长,木槿色的衣袍如雪,柔粉重瓣刺绣其上,绛色白玉缎带,与腕上络子相映,素雅琉璃,祥贵端矜。
他抬起眼帘,与男人视线撞上。
两人视线纠缠,风云停滞,时间流速无数倍变得越来越迟缓。
一个眷恋柔情,满含思念,惊忧…
一个短暂无措后,唇角微微下垂,神情是难以掩饰的失落。
林祈忍不住轻咳起来,凤眼被刺激的泛红,覆了层水光。
时屿捕捉到少年眸中失落,心口闷痛,又酸又胀。
阿祈是误会至今。
这几月是否一直在伤怀…
少年本就清瘦,如今身子更显单薄,白皙的脸苍白不见血色,绯红的唇都成了淡粉,微微抿着无声透着隐忍。
时屿眼眶一热,心口疼的几欲要落下泪。
少年阖眼间,再次撩眸,脸上露出一抹寒暄的微笑,“时屿兄,许久不见,恭喜。”
熟悉的音调,却没有熟稔的亲昵和热烈,只有淡淡的冷矜和问候。
时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流逝,少年明明站在面前,却好像距离他越来越远。
眼前的景象迷蒙,唯有少年越来越清晰,他一步步朝少年走过去、靠拢,试图用这种方式,挽留什么,拉住什么。
别说是福公公,就连潭慕和王姬岚都看出两人气氛不对。
看两人的样子,好像不仅仅是早已认识,似乎还有过一段渊缘。
福公公朝众人使了个眼色,将这片空间留给两人。
林祈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微微侧眸,不与走到身前的男人对视。
“阿祈。”
耳边的唤声依旧清淡雅致,只是多了苦涩和沙哑。
时屿从袖子中取出一张叠的一丝不苟的宣纸,宣纸边缘颜色很深有些破损,是经常打开又折起来留下的痕迹。
林祈见此眸色微疑。
宫铃碎音微吟,他抬手接过来。
将宣纸展开,在看到上面的字迹后,细白的指尖微颤。
少年凤眼半阖,似要掩饰什么,可委屈还是不争气的从眼尾倾泻。
宣纸上的字迹,正是他离开那日亲笔写下的。
失落的后句被男人补齐。
字迹如竹雅致,字字镌刻入心,就连那点晕墨,都被细心勾勒成画,竹影林许。
时屿清润的眼眸早已失了当初那份云淡风轻,察觉到少年隐忍的委屈,压藏在心底的爱慕和心疼化作一把把刮骨刀,自我折磨,灵魂都在战栗。
即便如此,望向少年的眼眸依旧缱绻,如雾里温柔摇曳的烟柳,见少年怔愣,他声线醇和,带着某种压制的滚烫。
“阿祈,我心悦之人是你。”
“没有别人,弱水三千,只有阿祈铭我心上。”
晚来的解释和回应随朝阳升起,响红墙掩映。
林祈长睫煽动,想要开口说什么,脱口却是一声咳音,苍白的脸色浮上一层不正常的红,过分精致而显得有些病态的绮靡。
“我听府上小厮,你会娶吟夏姑娘,我才…”声音带着鼻音瓮瓮的,没了先前的疏离。
“我与表妹只是兄妹之谊,阿祈,我心悦的是你,你可以一遍遍向我确认。”时屿握上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呼气,先前就察觉少年身体凉的很。
手掌摩挲生出热源,暧昧的情愫从两人手心弥漫,情根早已深种下,如今见了春意,就肆无忌惮开始疯长。
且一发不可收拾。
一阵阵酥麻从手指不断蔓延至全身,两人眸色一颤,望向彼此皆有情动。
误会解除,压抑过久得以爆发的情感令人心惊。
“小福子。”
福公公听到唤声,转过身小跑着过去。
声音是从轿辇传出。
他四下一扫,还转了圈,新科郎哪去了?
“去春芳殿。”
福公公压下疑惑,上前提醒:“殿下,皇上还在东宫等您。”
“着人去回禀罢。”
福公公只能应下,将守在远处的侍卫唤回,轿辇朝春芳殿行去。
侍卫神色有异,轿辇似乎比之先前重了些,异样只是一瞬间,殿下未曾发言,他们只当不知道。
宽敞华丽的轿辇里,一片火热。
林祈将男人压在厚厚的毛毯上,两人耳尖都是红的。
“阿祈,不可…”
时屿气音微顿,薄薄的眼尾染了红意,喉结攒动,已然动了情。
拦住少年的乱来的手,眼眸深处克制又隐忍,
林祈咬唇,粉白的唇透着虚弱,凤眼却染了渴望和撩人的情愫。
他俯身,眼帘半阖,生病微哑的嗓音缠上来,撩拨的身下人理智一点点瓦解。
“哥哥,阿祈好想你。”
“不行吗,还是说…哥哥介意阿祈是个男孩子?”
时屿胸口起伏愈发明显,紧攥成拳的手微微松开。
他怎会介意。
若是介意,怎会心悦到少年只是微微凑近,他就情不自禁…
感受到身下人的变化,林祈唇角勾出妖冶的弧度,“哥哥嘴上说着不行,身体倒是诚实的很。”
窘境被点破,时屿俊颜染粉,心口似煎熬又似甜蜜,只是呼吸愈发灼热急促。
林祈眼底蒙上恶劣,尾音轻而微扬,撩拨成性,“既然哥哥不好意思,那么,换一种玩法。”
时屿疑惑看他。
少年收敛了笑,矜贵逼人,又恢复先前九王殿下的仪态,近乎命令般:“哥哥,张嘴。”
时屿像是被蛊惑似的,薄唇不觉轻启,在得到那一抹柔软前,耳边是少年偷腥的闷笑,和暧昧声。
“哥哥,你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