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刻多钟的耐心劝解,刘轩终于扶着情绪稍安的杨珊走出了房间。此时,香儿也已悠悠转醒,这两天她饱受折磨磨难,神智有些恍惚不清。
确认已无敌人之后,刘轩示意北风打开另外两间房门,将被囚禁之人释放出来。
这些女子,皆是近年来被张正阳与张正松从晋北掳掠至此的。她们先是被张书良肆意玩弄,随后又沦为寺中几名恶*满足兽欲的工具,命运凄惨至极。
那名僧人自称空怀,因阻止空信等人的禽兽行为,被关在这里已有五年。得知刘轩的身份后,空怀双手合十,躬身行礼:“阿弥陀佛,大恩不言谢,望晋王殿下能帮我寺铲除这些佛门败类”
被救的这些女人,更是跪了一地,感动得痛哭流涕。这些人均全身赤裸,即便是扒光了死去五名僧人的衣服,很多人也是无衣可穿,可在生死面前,没人在意这些。
刘轩小心翼翼地扶着杨珊,率先向地道入口迈去。走了几步,杨珊身形一个踉跄,险些失去平衡,刘轩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拽住,关切地说:“让北……我抱着你吧。”他迅速扫视身后,只见北风正背着香儿,双手无法空闲;而那些获救的女子们相互搀扶,连自己走路都摇摇晃晃。总不能让空怀和尚来背杨珊吧。
“不用,我自己能走。”杨珊玉面绯红,她此刻仅身着刘轩的长袍,已让她感到无比羞涩与难堪,若再被人家抱在怀里,简直是无地自容,日后还如何面对小姑子?
“大嫂,事急从权,得罪了。”刘轩见杨珊虚弱至极,已无暇顾及太多,果断将她横抱起来,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一行人来到石门跟前时,刘轩心头一沉,预感到事情不妙——原本应开启的石门此刻竟紧闭着。他试探性地用脚踹了踹,石门却纹丝不动,显然是从外面被牢牢拴上了。地道狭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若有人在外面用铁棒之类的重物将门栓死,凭他们两人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打开这沉重的石门的。
刘轩不禁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量。他与北风进入地道之时,唯有张乾浩在外守候,难道……刘轩越想越觉心惊,回想起先前寻找密道入口的种种,张乾浩似乎有意无意地将他们引至空信的房间,并且还找了个由头将吴铁柱支开。这一切,莫非都是张乾浩的精心布局?
正当刘轩沉思之际,忽闻脑后风声骤起,他毫不迟疑,反脚回踢,重重踹在了偷袭者的腹部。
“空怀大师,你早已露出了马脚。”刘轩转过身,说道,“你说你已被关押五年,但你脸上的泥垢,分明是前几天才刚刚抹上去的。”
“咳咳……”空怀咳出了几口鲜血,身体斜倚在墙壁上,捂着肚子,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狞笑:“你就算看出来了又怎样?待会儿这里便会浓烟滚滚,一个时辰之内,你们全都会在这里被呛死。就算你聪明绝顶,也还是中了我家二公子瓮中捉鳖之计。他害死张正松的女儿,就是为了激怒张正松,然后把你们一步步引到这里来。”
说到站了,空怀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粗气,接着说道:“被自己人出卖的感觉很有意思吧?反正你也快死了,老衲就告诉你其中的缘由。那张乾浩,本名张正浩,乃是张家家主的亲族弟弟,本是张家精心安排在冀北军中的一枚棋子,没想到竟阴差阳错地成了你的亲信,嘿嘿、嘿嘿……”
“王爷,我们这里有二十多个人,不如让后面的人推着前面人的肩膀,一起合力推门试试。”北风提议道。
“不行,”刘轩摇了摇头:“他们既然设计将我们关在这里,就绝不会让我们轻易推开这扇石门。”说着,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极力思索着脱困之策。
“哈哈,你们这些人,注定永远都出不去了!”空怀得意地狂笑起来。
“废话真多!”北风怒喝一声,上前一脚狠狠踢在空怀的太阳穴上,那嚣张的笑声瞬间戛然而止。
杨珊咳嗽了两声,虚弱地用手指了指油灯。只见油灯下方的小孔里,正丝丝缕缕地往外冒着烟雾。正如空怀所言,真的有人在外面放烟,企图将他们呛死在这里。
“烟,烟!他们在外面点火了!”一个女子惊恐地喊道。
“王爷,我们如果同时大声喊叫,外面的人能不能听到?”北风焦急地问道。
“没用,”刘轩望着愈发浓重的烟雾,摇了摇头,沉声道:“此处距离地面至少十丈之深,又有石门阻隔,我们的声音根本无法传出去。”说完,他转身果断地说道:“走,我们先退回去!”
一行人无奈地回到囚室,此时已退无可退。尽管这里地势稍低,但所有油灯下方都不断有烟雾冒出,上升的烟雾很快便弥漫开来,向下压来。
许多人被浓烟呛得咳嗽连连,只能无助地坐在地上,满心绝望。
“我们快死了吧……”看着不断逼近的烟雾,一名女子绝望地哭了出来,声音中满是恐惧与无助。
“王爷,”杨珊费力地环住刘轩的脖子,艰难地将嘴凑到他耳边,声音微弱地说道,“我被关到这里后,那个张书良来过。他每次……之后,我仔细听脚步声,都是朝向右面,紧接着会听到咔嚓一声。”
刘轩闻言精神为之一振。出口在关押杨珊的屋子左侧,而张书良若是每次都从右侧离去,那么这个地道必然还存在着另一个出口。
他将杨珊放在地上,随后弓着腰,迅速跑到地道的尽头。他往衣襟上吐了几口唾沫,捂着口鼻,开始在墙壁上仔细摸索起来,希望能找到那隐藏的生机。
黑暗中,刘轩的手指终于摸到了一块略显凸起的砖块。他用力一按,只听“咔嚓”一声轻响,整个墙壁竟缓缓地向左移动开来,露出了一道隐秘的出口。此时,囚室内的烟雾已经逼近地面,人们只能趴在地上,才能勉强避免被呛到。
“这里有出口!大家快爬过来!”刘轩激动地大喊了一声。
墙壁之外,是一条蜿蜒向上的台阶,众人沿着它前行了约莫四五丈的距离,最终来到了一个既高敞又宽阔的天然石洞中。
“我们得救了!”女人们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经历了这场生死劫难,许多人都不禁喜极而泣。
刘轩估算了一下时间,此时应是深夜时分。众人又累又乏,已然是精疲力尽。既然已无性命之忧,刘轩索性下令让大家原地休息,待到天亮之后再寻找出口。
一夜无话。
当清晨的阳光从缝隙射入山洞,人们纷纷醒来,耳闻鸟儿清脆的鸣叫声,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恬静与安宁,让这些遭受了无数苦难的女人们恍如隔世。
“王爷,出口位于两点钟方向,距离大约百丈。外面是一块大石头,石头后面隐藏着瀑布,位置非常隐秘。”北风走过来,向刘轩禀告道。
“原来是水帘洞啊,难怪昨晚能听到水声。”刘轩恍然大悟:“我带香儿先走,你让这些人在这里等候,稍后我会派人回来接她们。”
“你别丢下我”,杨珊一把抓住刘轩的胳膊,眼中尽是哀求之意。
“大嫂,你放心。”刘轩指了指北风,温声安慰道,“她是我的徒弟,一会儿我会让她带你回家。你就说是在别处被她找到的,这里发生的事情,只有我们三人知晓,绝不会泄露出去。”
杨珊望着依旧昏睡的香儿,心中虽有万般不舍与担忧,但还是一点点松开了紧握着刘轩的手。
“听话啊。”刘轩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了拍杨珊的脸颊,抱起香儿,向洞口走去。
在万佛寺大雄宝殿内,宁欣月手持柳叶刀,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吴铁柱。昨日刘轩带人来寻杨珊,却未曾找到,而刘轩自己也离奇失踪。一接到消息,宁欣月便立刻率领八名护卫匆匆赶了过来。
“王妃,我真的没和王爷在一起啊。”吴铁柱双手被反绑,狼狈地坐在地上。他本是接替林东在永丰驻防的将领,昨日副帅命他带领手下协同王爷搜查万佛寺,没想到王爷却离奇失踪了。
“难道是张将军冤枉你不成?”宁欣月面色如霜,声音中透着寒意。刘轩曾立下规矩,部队将领的家属无权指使下级的士兵,但此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自己的男人都被这些人弄丢了,还管什么规矩不规矩!
“他就是在冤枉我!”吴铁柱梗着脖子,大声辩解道。
“吴营长,难道不是你陪同王爷去搜查房间的吗?”张乾浩脸色铁青,质问道。
“当然不是!”一道冷峻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刘轩抱着香儿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
“夫君!”宁欣月一见到刘轩,一股喜悦之情瞬间涌上心头,她跑到刘轩跟前,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你有什么权利绑我的子弟兵将领?”刘轩板着脸问道。
“我……我太着急了。”宁欣月撅着小嘴,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下次不敢了。”
刘轩看着宁欣月委屈的模样,心中的责备之意顿时消散了许多。温言说道:“先让人把香儿送回去吧,她现在身子很虚弱,需要休息。”
“谷雨,快过来!”宁欣月这才注意到刘轩怀中还抱着一个人,连忙向谷雨招手,急切地问道:“怎么只有香儿,我嫂子呢?”
“放心,大嫂没事。”刘轩把香儿轻轻递给谷雨,随后转头看向张乾浩,眼神中带着几分戏谑,“张将军,没想到我还能回来吧?”
张乾浩神色惨然,缓缓开口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要杀要剐,王爷就动手吧。”
“你走吧。”刘轩的语气淡淡道,眼神冷漠疏离,“个人恩怨,不能置于国家利益之上。你曾为大汉出生入死,立下赫赫军功,我不会杀你。但从此我们恩断义绝,下次见面,我们便是陌路人,不再是朋友。”
张乾浩没想到刘轩竟会轻易放他离开,一时间有些愣怔。他朝宁欣月躬身行了一礼,声音低沉而充满愧疚:“王妃,张乾浩愧对公爷的栽培。”言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出大殿。
走了没多远,张乾浩见并无人追赶,便慢慢停下了脚步。他转身回望,目光复杂地看向刘轩,开口道:“王爷,其实张某一直敬佩你的人品,我也曾……”说到这里,张乾浩的虎目中已泛起泪光,他猛地抽出腰间的刀,决绝地朝自己的脖颈抹去。
“不可!”刘轩左手疾伸,试图制止,然而两人相距甚远,他刚跨出几步,便见一抹鲜血迸溅而出,张乾浩的身体随之轰然倒地。
“阿弥陀佛,”一直沉默不语的空信双手合十,对着张乾浩的尸体低头垂目,口中喃喃念诵着经文。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还是先想想一会儿怎么跟本王交代吧。”刘轩冷冷地瞥了空信一眼,随后朝周围的军士摆了摆手,命令道:“把这秃驴给我抓起来,先打个半死,本王再亲自审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