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之中,汪太冲面露忧色,对刘轩说道:“王爷,丁武已调至城建衙门,而今王爷又将罗飞与邵春来留在兵营,王府的安保怎么办?”
刘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说道:““别人不知道,你还没见过我的武艺吗?”
汪太冲摇了摇头,说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王爷志在天下,自身的安全乃是重中之重。”他目光微闪,瞥向那些从兵营中带来的那些士兵,压低声音道,“我总担心张家对王爷心怀不轨,这些人里,说不定就混有张家的耳目。”
刘轩点了点头,说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我会加倍小心的。”
回到王府时,已近午时。刘轩吩咐伙房准备了一桌饭菜,叫来汪太冲及那二十六名识字的士兵一同用餐。
这些士兵没想到王爷会与他们共进午餐,个个显得局促不安,根本不敢动筷。
“吃啊!大家都愣着干什么?难道是嫌饭菜不合口味吗?”刘轩望着众人,笑容可掬地说道。
一名略显年长的士兵站起身,恭敬地拱手道:“王爷,我们还是去院子里吃吧,这样似乎更合规矩。”
刘轩摆了摆手,笑道:“别啰嗦了,快坐下吃饭。一会儿汪先生还要给你们上课呢。你们问问汪先生,我府里的人,有几个没和我一起吃过饭的?”说着,他夹起一块猪头肉放在自己碗里,继续说道:“在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大家随意就好。”
“是!”这名士兵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其他士兵见了,也纷纷端起了饭碗。
饭后,刘轩正欲前往“研发小院”看看,却见暖风却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刘轩面露一丝意外,说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暖风行了一礼,答道:“属下已将事情打听清楚了。”
刘轩微微一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暖风坐下,说道:“来,给我详细说说。”
暖风谢过刘轩,坐到椅子上,详细汇报了此去太原的调查结果。
原来那米大年自小父母双亡,和姐姐米红相依为命,后来米红被同村的富户年六指相中,便遣人来说媒。当时米大年正好染上重病,米红正为诊费发愁,便一咬牙,收下礼金违心的嫁给了年六指为妾。
不曾想,年六指的正妻张氏,妒忌米红年轻美貌,在其嫁过去后,百般的刁难折磨,经常让下人殴打米红。而年六指因忌惮张氏,加上几年下来,对米红已失去了兴致,对此事根本就不闻不问。
两年前,年六指让人通知米大年,说米红染病而亡,让米大年前去收殓。米大年赶到年府,却见姐姐被裹在一张破席之中,被随意扔在院子里。米大年虽然气愤,却也无法,只得将把姐姐的尸首运到家中。
米大年带着姐姐的遗体回家后,悲痛之余,他细心地检查了米红的遗体,竟发现其颈部有明显的掐痕。他解开姐姐的衣服,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如刀绞——米红遍体鳞伤,惨不忍睹。愤怒的火焰在米大年心中熊熊燃烧,但他并未立刻冲动地去找年六指理论。
米大年找到了一位在县里退休的老仵作,恳请对方帮忙验尸。这位老仵作见米大年姐弟命运多舛,心生怜悯,加之自己年事已高,无儿无女,无后顾之忧,便毅然决然地接下了这个请求,并当场出具了验尸报告,确认米红是被人掐住颈部窒息而亡。
米大年对老仵作感激涕零,妥善安葬了姐姐后,他深知官府也畏惧年六指的权势,贸然报官恐怕难以讨回公道。于是便暗自调查姐姐死亡的真相,打算拿到证据后再报官。
经过大半年的调查,米大年终于从年府一名正直的家人向为义口中,知道了自己姐姐死亡的真相——张氏诬陷米红和下人有染,年六指便不问青红皂白,对其一顿毒打后掐死了米红。
米大年欲状告年六指,无奈自己目不识丁。当地人皆对年六指心存畏惧,无人敢伸出援手。正当米大年陷入困境、一筹莫展之际,常永宽得知此事,他不仅为米大年代笔撰写状纸,还陪同他前往县衙击鼓鸣冤,誓要为米大年讨回公道。
县丞方孝临接到人命案,不敢耽搁,立即带人查证。他暗中抓了年家几名恶奴,经审讯,有几人供出了年六指杀死了米红,和米大年手里的证词相吻合。事实清楚,证据确凿,方孝临便将年六指夫妇抓到了县衙准备公审。
在公开审理的前几天,县令吴勇突然接手了此案。接着年家的几名恶奴纷纷死在狱中,米大年的证据竟然也神秘失踪。公审当天,吴勇便以证据不足为由,将年六指当庭释放。
方孝临知道此事是吴勇暗中搞鬼,便找其理论。吴勇暗示年六指的妻子张氏乃张家旁支,让方孝临不要蹚浑水,两人闹的不欢而散。
方孝临不服,将吴勇徇私枉法之事,告到了太原知府那里。可等了半年,等来的却是常永宽家中起火,父母及妻子烧死在火中,向为义远走他乡,老仵作在家中暴毙,等一连串的噩耗。
方孝临知张家已有人插手了此事,自己无法为民伸冤,愤而辞去了官职。
这,便是方孝临、常永宽和米大年三人,大老远来晋北投靠刘轩的缘由始末。
刘轩听完暖风的详细禀告,心中感慨万千,不禁长叹一声:“张家在晋州,势力竟如此庞大,简直是只手遮天。”
话音刚落,暖风突然站起身,单膝跪地,低头沉声道:“王爷,我擅自行动,杀了人,请王爷责罚。”
刘轩一愣,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位年仅十五岁的小姑娘,不解地问道:“你说什么?”
暖风解下背包,从中取出一块黑布,轻轻展开后扔在地上。只见黑布之中包裹的,竟是两只经过石灰处理的人手。其中一只手掌肥厚,多出一个手指,无需多言便知是年六指的;另一只较为纤细,中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戒指,显然是张氏的。
原来,暖风在与刘轩交谈时,竟一直背着从死人身上砍下的这两只手掌。
“胡闹!”刘轩怒气冲冲,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微微颤动。
暖风低着头,轻声说道:“王爷请放心,我行事谨慎,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你!”刘轩扬胳膊,在空中停顿了半晌,终于没舍得打在暖风身上。他缓缓地放下胳膊,叹了口气说:“你孤身一人,在太原杀人,知道多危险吗?”
“我只是觉得,带着这东西回来,或许能对殿下收服方孝临三人有所帮助。”暖风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不安。
刘轩面色严峻,板着脸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若再有擅自行动,我必将你开除出特战队。”他顿了顿,语气稍缓:“现在,立刻回去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房间一步。”
“是!”暖风应了一声,迅速将地上的人手重新包好,装进包裹中。
“等一下。”刘轩突然喊住了即将离去的暖风,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暖风,说道:“看你这一身怪味,先去洗个热水澡,让李嫂给你准备些好吃的,压压惊。”
“嗯。”暖风劲点了点头。
刘轩手搭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两下,问道:“第一次杀人,害怕了吗?”
暖风抬头看着刘轩,说道:“有一点,但我杀的是坏人,他们罪有应得。”
“去吧。”刘轩轻轻摆了摆手,目送暖风离去。暖风不仅是他的得力手下,更是他的亲传弟子,那些杀人的技巧与手段,皆是他一手传授。正是他,将这个纯真的小姑娘,一步步塑造成了一名冷静果敢的杀手。此刻,刘轩心情复杂,有一点后悔将这个女娃招进特战队。
“王爷,耿将军求见。”一名下人走进来禀告,打断了刘轩的沉思。
刘轩微微颔首,说道:“让他进来吧。”心中暗自思量:“这人总算是来了。”
不一会儿,耿光齐在下人的引领下步入厅内。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分宾主落座,婉儿适时地奉上茶水,随后便悄然退下。
待左右无人,耿光齐神色凝重,直接切入正题:“王爷,那批私藏的甲胄,就藏在张正阳府中。”私藏甲胄军械,在大汉乃是重罪,往严重了说,甚至有谋反之嫌。耿光齐敢于将此事和盘托出,足见他已下定决心与张家决裂。
“嗯,我已知晓。”刘轩郑重地点点头,目光深邃,“目前还不是对张家采取行动的最佳时机。你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将士兵们训练成一支精锐之师。只有拥有了强大的军队,我们才有足够的底气将这些祸国殃民之徒绳之以法。”
“属下明白。”耿光齐坚定地回答道。
“我军的战马目前是从何处购得?晋北辖区内,是否有可供养马的牧场?”刘轩问道。
耿光齐叹了口气,回答道:“罗平县和永丰县早年间确实设有养马场,但已荒废多年。如今我们的战马,主要是通过与契丹人的互市,用药材、食盐、布匹等物资交换而来。可与契丹人的互市需经过镇北关,而那里的总兵张广普是张正中的旁系叔叔。因此,这互市之事实际上由张正阳主导,换多少、怎么换,全由他一人说了算。”
刘轩目光转向院子的方向,缓缓说道:“民间戏称张正中为‘晋州节度使’,看来并非空穴来风。连晋北尚且如此,张家在其他州府的势力之大,可想而知。”
“好了,不说这个了。”刘轩收回目光,看向了耿光齐:“你做过镇北关总兵,和本王说一说,我们北面契丹国现在的情况。”
“嗯。”耿光齐点点头,向刘轩介绍起了曾经华夏的死敌——契丹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