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拉没有立刻去找卢平。那不是斯莱特林的风格——冲动行事,毫无准备。
她在宿舍里度过了整晚,把所有线索写在羊皮纸上,画出时间线,检查每个逻辑环节。她必须确保自己的推理无懈可击,因为她只有一次机会说服卢平教授。
阿尔忒弥斯在她的笔记上不断走来走去,留下一串爪印。
\"下去,你这个毛茸茸的小破坏者,\"莉拉轻声说,把小猫推到一边。
羊皮纸上的内容很快密密麻麻:十二年的囚禁,十二年的宠物寿命,一根手指与一个脚趾,彼得·佩迪鲁与小天狼星·布莱克。
还有——最令人不安的那张照片,年轻的卢平站在波特夫妇和布莱克身边,笑容腼腆。
深夜,当其他女孩都已入睡,达芙妮的均匀呼吸声从帘子后传来时,莉拉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阿尔忒弥斯跳上床,蜷在她腿边,一蓝一绿的异色眼睛在昏暗的杖尖光芒下闪烁。
\"如果我是对的,\"莉拉低声对猫咪说,\"这意味着魔法部犯下了可怕的错误。他们将一个无辜的人关了十二年。\"
阿尔忒弥斯发出低沉的呼噜声,好像理解她的忧虑。
***
\"踢开那个会咬人的书!\"佩妮斯爵士的画像尖叫道,当莉拉经过走廊时。画中骑士挥舞着剑,几乎从他的肥马上摔下来。
\"哦,抱歉,我以为你是奇奇小姐——她昨天试图用我的画框当书架。\"
莉拉翻了个白眼,继续向卢平办公室走去,手中的羊皮纸卷被握得发皱。城堡在周六的早晨显得特别安静,只有几个早起的学生往礼堂方向走去。
卢平的办公室门半开着。莉拉敲了敲,听到一声疲惫的\"请进\"。
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办公室,在墙上映出几何形状。一只破旧茶壶在桌上冒着热气,旁边摆着一小碟巧克力饼干和一堆未批改的论文。
一只格林迪洛在角落的水箱里游来游去,对着莉拉做鬼脸。
莉拉站在那里,双手紧握着那张剪报,向卢平解释她的发现,但每一次解释似乎都让他的表情更加古怪。
\"莱斯特兰奇小姐,\"卢平一边说,一边把一块巧克力掰成两半,其中一半推向她,\"你在图书馆花了多长时间研究这个理论?\"
莉拉挺直腰背,无视了巧克力。她原本期待怀疑,甚至愤怒,但不是这种小心翼翼的表情,好像她随时会爆炸。
\"从昨天下午到晚上。\"她简短地回答,忽略了实际上她和德拉科熬到了深夜的事实。
\"重点不是我研究的时间,而是证据。\" 她用指尖敲了敲那张皱巴巴的羊皮纸。
卢平慢慢站起身,走向窗边。他那件略显褪色的长袍在晨光中更显陈旧。
他走向窗边,背对着她。窗外,一群学生正向魁地奇球场走去,球场上的旗帜在微风中飘动。
\"你提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理论,\"他缓慢而谨慎地说。
\"但我必须坦白,莉拉,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此执着于这个理论,可能不仅仅是因为证据本身,而是有其他…更个人的原因在驱动你?\"
个人原因。这个委婉的说法像一把利刃划过莉拉的心脏。
什么动机,教授?\"她的声音冷静得令人不安。
\"相信我,我对莱斯特兰奇家族的荣耀毫无兴趣。我寻找的只是事实,无论它多么丑陋或令人不快。\"
卢平转过身,面对她。
\"莱斯特兰奇小姐,你必须明白这些指控的严重性。你在暗示魔法部错误地监禁了一个无辜的人十二年,而真正的罪犯就藏在霍格沃茨,作为一个学生的宠物。\"
莉拉将婚礼照片推到桌上,差点碰翻墨水瓶。\"那您呢,教授?您不想知道真相吗?你和他们曾是朋友。\"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卢平的脸色变得比平时更加苍白,茶杯差点从他手中滑落。他把杯子放在窗台上,拿起照片,似乎它有千斤重。
\"是的,我们曾是朋友,\"他说,声音几乎是耳语。
\"非常好的朋友。詹姆斯、小天狼星、彼得和我。但人是会改变的,莱斯特兰奇小姐。有时候,我们以为我们了解的人,实际上......\"
他没有说完,只是把照片放回桌上,好像它烫手似的。
\"莉拉,斯内普教授向我表达了一些担忧…关于你的精神状态,他说你在训练中似乎…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再加上你在火车上对摄魂怪的反应…\"
卢平抬起眼,直视着她。他的声音变得更加柔软,几乎是悲伤的,\"也许你应该花时间照顾自己,而不是十二年前的悲剧。\"
空气突然变得寒冷。莉拉站在那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她期望卢平会相信她——毕竟,他似乎总是那个愿意倾听的教授,那个会给被摄魂怪吓坏的学生巧克力的人。
她伸手拿回照片和报纸,刻意把动作放得很慢,很平稳,好像这样就能掩饰她内心的震动。
这是斯莱特林的方式——即使失败,也要保持体面。
\"谢谢您的时间,教授。\"她说,声音出奇地平静。她转身向门口走去,皮鞋在石头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莉拉,\"卢平在她身后叫道,\"如果你需要聊聊...其他事情,我随时都在。\"
莉拉没有回头。\"当然,教授。\"她轻声说,\"毕竟,我们斯莱特林最擅长的就是倾诉内心秘密。\"
格林迪洛在水箱里啪啪拍打着玻璃,仿佛在为她的讽刺鼓掌。
她轻轻关上门,站在冰冷的走廊里。手指紧握着口袋里的照片和剪报,指甲陷入掌心。
她忘记了一个基本事实:在这个世界上,莉拉·莱斯特兰奇总是孤独的。
除了也许……德拉科。
她沿着走廊向下,脚步声在空荡的石头地面上回响。现在是午餐时间,大部分学生应该都在大礼堂。
她考虑过直接回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但她的胃抗议了——自从昨晚在图书馆发现那些报道以来,她几乎没吃东西。
拐角处,她差点撞上德拉科。他靠在墙上,手里漫不经心地旋转着魔杖,阳光透过高窗在他铂金色的头发上投下光斑。看到她,他立刻站直了身体。
\"结果如何?\"他问,语气懒洋洋的,但眼神中掩饰不住急切。
莉拉摇摇头,一种苦涩感漫上心头。\"卢平认为我疯了。或者更糟——他认为我别有用心。\"
德拉科的表情变得阴沉。\"哼,当然了。格兰芬多的伪善。他们宣称'思想开放',但只对自己人敞开心扉。\"
莉拉靠在墙上,突然感到精疲力竭。昨晚的熬夜,早上和卢平的对峙,还有那种挥之不去的被孤立感——这一切像重石一样压在她肩上。
她低声说,\"最讽刺的是,卢平和布莱克曾经是朋友。我看到了照片。他们和波特夫妇站在一起,笑得那么开心。但他宁愿相信布莱克是个杀人犯,也不愿考虑其他可能性。\"
德拉科听了她的话,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随即靠近她,直到他们的肩膀几乎相触。她能闻到他身上的薄荷香气。
\"我相信你,\"他简单地说。
莉拉抬起头,有些惊讶地望着他。\"为什么?\"她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无论卢平怎么想,\"德拉科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异常坚定,\"如果你说那只老鼠是彼得·佩迪鲁,那它就是。\"
莉拉喉咙突然发紧。她盯着自己的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暖意,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胸口融化了,驱散了刚才的寒冷和孤独。
这感觉如此陌生,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德拉科·马尔福可能是个自负、刻薄的混蛋,但他是她的自负、刻薄的混蛋。在这个世界上,她还能指望谁呢?
\"喂,走了。\" 德拉科突然开口,目光扫过走廊尽头,一边朝大礼堂的方向偏了偏头,
\"我饿死了。家养小精灵今天做了牧羊人派,如果我们不快点,格兰芬多的蠢货会把它们全吃光。\"
他已经迈步向前,没有等她回应,好像刚才的对话再平常不过。
***
二月融化成了三月,三月又被四月的暖风吹散。城堡的石墙开始吸收春季的热量,温暖得几乎让人忘记冬天的寒冷。
走廊上的盔甲也苏醒了过来,偶尔调整姿势或向路过的学生行礼,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卢平今天看起来又像是刚和打人柳搏斗了一场,\"德拉科在早餐时幸灾乐祸地说,用叉子戳着香肠,目光扫过教师席。
\"他那件长袍上的补丁比袍子本身的布料还多。父亲说他简直是霍格沃茨的耻辱,居然让一个这样的人教书。\"
\"也许他是把买新袍子的钱都花在巧克力上了?\"布雷斯慢悠悠地补充道。
莉拉只是耸耸肩,目光扫过教师席。卢平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憔悴,他正低头看着面前几乎没动过的燕麦粥。
图书馆里挤满了神经紧绷的学生,特别是那些面临o.w.L.和N.E.w.t.考试的五年级和七年级生。
潘西告诉莉拉,有个赫奇帕奇七年级生因为复习压力过大,不小心把自己变成了一只火鸡,平斯夫人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把他变回来。现在图书馆里贴满了\"禁止自我变形\"的告示。
\"今晚还有大脑封闭术?\"德拉科周四下午在魔药课后问道,一边清理坩埚一边低声说。
莉拉点点头,把切碎的蝙蝠脾脏扫进垃圾桶。\"斯内普说我已经可以抵御基本入侵了。\"
\"不错,\"德拉科评价道。\"对了,复活节假期你要回庄园吗?母亲说她想见见你。\"
莉拉的眉毛不自觉地挑起。\"为什么?\"
\"谁知道,\"德拉科漫不经心地说,但他避开了她的目光。\"可能只是想看看你还活着。\"
\"恐怕要让她失望了,\"莉拉地有气无力地说,\"我的作业堆得比巨怪还高,估计假期结束前会被活埋在羊皮纸里。\"
\"那就好好写你的论文,\"德拉科得意地说,\"看来我别无选择,只能留下来确保你不会真的在羊皮纸上画画。为了斯莱特林的荣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