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煞蹲在老哈河的断桥边,望着对岸成片滞销的苹果直叹气。邻村的老张开着三轮车,拉着满车烂果往河里倒,水花溅起的腥臭味儿混着秋风,呛得人直咳嗽。\"这桥断了三年,苹果运不出去,都喂鱼了!\"老张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龙兄弟,你说咱咋就这么命苦?\"
这话像根钢针扎进龙煞心里。他蹲在满是青苔的桥墩上,摸出皱巴巴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周边村子的难处:南洼村的樱桃运到镇上就烂了半车,西沟村的游客嫌路颠,坐半截车就打道回府...手机在裤兜里震个不停,是县交通局的回复:\"财政紧张,修桥的事儿再等等。\"
\"等?再等黄花菜都凉透了!\"龙煞把安全帽往地上一摔,在村委会召开紧急会议。二十多个村支书挤在闷热的屋里,老会计拨拉着算盘珠子直摇头:\"修桥铺路,没个几百万下不来,钱从哪儿找?\"龙煞抓起墙上的区域地图,用红笔狠狠圈出几个关键点:\"咱们自己凑!再找政府要政策,找企业拉赞助!\"
说干就干,龙煞带着二柱子跑断了腿。跑县里找领导,在局长办公室门口蹲了三天,终于争取到\"以工代赈\"的政策;跑省城找企业,在人家公司楼下站了半夜,冻得鼻涕直流,才拉来第一笔投资。可钱刚到位,新麻烦就来了——修桥要占老赵家的祖坟地,赵老爷子拄着拐棍堵在工地,哭天抢地:\"动我家祖坟,这是要断子绝孙啊!\"
龙煞蹲在赵老爷子的炕头,陪他喝了半宿闷酒。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墙上的老照片上,照片里年轻的赵老爷子站在老哈河边,身后是完好的石桥。\"叔,桥修好了,您孙子的苹果就能卖出去,娶媳妇都不愁。\"龙煞红着眼圈说,\"等桥建好,我给您立块功德碑。\"赵老爷子抹了把脸,把酒杯重重一放:\"修!地我让了!\"
修路的过程更是艰难。南洼村的盘山道全是冻土,挖掘机挖了半天,只刨出个小坑。龙煞脱了棉袄,抄起铁锹就上,喊着号子带着村民们一锹一镐地凿。有回暴雨冲垮了刚修好的路基,他蹲在泥水里抹了把脸,冲着垂头丧气的工人们喊:\"这点儿困难就趴下?咱们当年连园区都能建起来!\"
当第一辆满载苹果的大卡车驶过新修的石桥时,两岸的村民都围了过来。老张抱着一箱苹果直抹眼泪:\"龙兄弟,这桥通的不是路,是俺们的活路啊!\"可还没等大伙高兴多久,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邻县眼红这边的发展,在交界处设卡收费,过往车辆怨声载道。更要命的是,有匿名举报信寄到省里,说修路工程偷工减料,质量不达标。
这天深夜,龙煞正在检查新修的公路,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别太得意,有的是法子整垮你。\"他握着手机站在路灯下,看着新铺的柏油马路泛着冷光,远处的石桥在夜色中静静伫立。一阵寒风吹过,他紧了紧衣领,知道这场和命运较劲的硬仗,远远还没到收兵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