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的夜晚,京城郊外的密林被狂风撕成碎片。龙煞贴着潮湿的岩壁挪动,左肩的箭伤还在渗血,浸透的夜行衣黏在背上,像块烧红的烙铁。他握紧淬毒的匕首,耳尖捕捉着二十步外追兵的脚步声——七个人,其中三个脚步虚浮,是被他暗器所伤的。
\"龙煞!\"前方传来熟悉的冷笑,\"左相早就说过,养你这种野狗,迟早要被咬断喉咙。\"
透过雨幕,龙煞看见张成那张虚伪的笑脸。这个跟他出生入死八年的兄弟,此刻正举着淬了见血封喉的弩箭,箭尖对准他的心口。记忆突然闪回三个月前,张成跪在地上求他接下刺杀左相的任务,说什么\"这是为了天下苍生\"。原来都是狗屁!
\"姓张的,你敢!\"龙煞暴喝一声,脚下发力便要掠起。可后背突然传来剧痛,三根透骨钉穿透皮肉,钉进脊椎。他踉跄着跪倒在地,这才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冒出的暗桩——竟是左相府的金牌杀手。
张成踩着泥水走近,靴底碾碎枯叶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龙煞啊龙煞,你以为左相是那么好杀的?你不过是颗弃子罢了。\"他蹲下身子,匕首挑起龙煞的下巴,\"不过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龙煞突然笑了,嘴角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下颌:\"张成,你以为杀了我就能高枕无忧?左相那老匹夫,连自己亲儿子都能下毒,会容得下你这条狗?\"
话音未落,张成的匕首已经捅进他的腹部。剧痛让龙煞眼前炸开一片白光,他猛地攥住刀刃,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却借着这股力撞向张成的面门。只听\"咔嚓\"一声,张成的鼻梁骨碎了,惨叫着滚到一旁。
\"杀了他!\"张成捂着鼻子嘶吼。霎时间,箭矢如雨般射来。龙煞挥舞着染血的匕首,在雨中划出一片血花。可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力气也渐渐耗尽。最后一支箭穿透他的右肩,将他钉在岩壁上。
恍惚间,龙煞听见追兵们的欢呼声,听见张成捂着鼻子骂骂咧咧的声音。他望着头顶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想起小时候在山寨里,师傅教他练刀的场景。那时候天总是很蓝,不像现在,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去你娘的江湖。\"龙煞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断钉在岩壁上的箭,纵身跃下悬崖。风声在耳边呼啸,他感觉身体越来越轻,仿佛要飘进云层里。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崖顶那轮被乌云遮住的残月。
也不知过了多久,龙煞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脸。他想睁眼,眼皮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集市上的叫卖,又像是村头的大喇叭。
\"这小子不会真死了吧?\"
\"赶紧扔沟里得了,省得晦气。\"
\"别介啊,万一他家里人找来,咱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龙煞猛地睁开眼,入目是一张皱巴巴的老脸。一个叼着旱烟袋的老头吓得往后退了两步,烟袋锅子差点戳到他脸上:\"妈呀!诈尸了!\"
龙煞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发软,脑袋像被人用锤子砸过似的剧痛。他打量着四周,这是个陌生的地方,眼前是土路和几间低矮的砖瓦房,远处传来拖拉机突突的声音。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皮肤白嫩,指甲缝里没有老茧——这根本不是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