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见了。
闻彻心跳久违地加快。
她还是那么漂亮,柔软的长发披散着,脸蛋比之前小了一圈,也更苍白。
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之下,看不清眼神。
闻彻觉得心口一松,浑身的压力阴霾顿时消散。
他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在床边坐下。
“烟烟,我来看你了。”
江凝烟没什么反应,等他说第二句的时候,才抬眸瞥了他一眼。
神色浅浅的,好像他是个陌生人。
闻彻面色转冷,“姓宋的,这是怎么回事?”
宋医生简直想撇嘴,这大老板太难伺候了。
“我记得是您带来了某样东西,然后叮嘱了保姆一些话。”
“自打那之后,江同志记性才不太好的。”
闻彻冷脸没说话。
他当时不知道如何除掉系统,只好每种法子都尝试。
先放东西改了这里的磁场,同时在补药中做点手脚,让江凝烟少记得一些。
他预想中,江凝烟首先会忘掉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比如陆秉川之类的。
但他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忘记。
“烟烟,我是闻彻。”
“你看看我好吗?我不信你会忘了我。”
无论他如何说,江凝烟都没什么反应。
把他的话当成一阵耳旁风。
闻彻眼圈红了,手撑在床边,小心地靠近了一些。
然后低低地唤了一声,“姐姐。”
“姐姐,你别扔下我。”
他很少用姐姐这个称呼,除了故意让对方心软的时候。
江凝烟看着他,目光温和又淡然。
闻彻感到一丝挫败。
他不信,他真的不信。
他低头,脸颊埋进掌心,努力平复呼吸。
忽然,一只手落在他的头顶。
轻轻摸了摸。
“弟弟乖,别哭。”
嗓音轻柔,就像小时候哄他一样。
闻彻浑身一震,不敢再动,唯恐那只手收回去。
这一幕单看是挺温情的,但宋医生只觉得咂舌。
江同志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失忆了或许可以恢复,可别傻了啊。
还有大老板,这万念俱灰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很无辜呢。
宋医生叹了口气。
所以,他的薪水,到底什么时候能发?
闻彻留下来,将人精心照顾了几个月。
眼看江凝烟身体恢复,他不再遮掩下一步计划。
宋医生知道时,直接瞪大了眼睛,“你、你想让江同志做治疗?”
治疗,可不是简单的字面意思。
而是指闻彻除掉“细筒”的那一番行为。
简直……丧心病狂。
闻彻直截了当,“这治疗你接手吗?”
“当然不!”宋医生飞快拒绝。
然后又掩饰般挠了下头,“我、我水平还不够,再练个十几年吧。”
闻彻冷哼一声,转头从国外请了专家。
他亲身尝试过,所以知道痛苦最小的法子。
这种操控身心,不符合科学的东西,必须除掉!
临走时,闻彻想起一件事。
“对了,那孩子是男还是女?”
宋医生嘴角一抽,“是个男孩。”
合着这都好几个月了,大老板又是请国外的育婴专家,又是请专职护理的。
到头来连人家的性别都好奇过。
闻彻嗯了声,没有多余表情,“知道了。”
等烟烟的治疗完成,他会专门分出心思,学着做一个好父亲。
之后,专家来了好几批,所谓的治疗却始终没进行。
江凝烟一看到那些人,本能地排斥。
小脸苍白地掉着眼泪,吓得严重了还会发抖。
闻彻无奈,也狠不下心来。
这事一拖再拖,见江凝烟始终没有恢复记忆,便也作罢了。
……
一眨眼,几年过去。
小花园里,春色盎然,百花开得正艳。
“叔叔。”
模样精致的小男孩拿着一支桃花,轻轻揪住闻彻的衣角。
“我可以把这个送给妈妈吗?”
饶是有过不少次肢体接触,闻彻还是有些僵硬。
他淡淡扫过一眼,“嗯,可以。”
小男孩唇角翘起一点,轻轻的,似乎在自言自语。
“妈妈会喜欢吗?”
闻彻听见了,但没接话。
沉默地折了朵玉兰花,放进小男孩手里,“这个也拿着。”
他知道,江凝烟最喜欢的,其实是玉兰花。
别一朵在耳边,整个世界上就再没有比她美貌的女人。
当初,虽然已经决定好,把儿子当成自己的。
可看着牙牙学语的小男孩,闻彻做不到教他那两个字。
于是称呼就变成了“叔叔”。
他问心无愧,没亏待过这孩子,除了做不到给他足够的父爱。
想到京市那些传闻,他觉得,父爱这东西,陆秉川也给不了。
房间内很安静,纯白的窗纱被微风抚动。
女人坐在窗边,单手托腮,望着远处的风景出神。
她脸蛋极美,红唇饱满娇艳,肌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乌发松松挽在脑后,往下是盈盈一握的腰肢。
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江谨言站在门口,呆呆看了好久,小小的脸上有点泛红。
妈妈真好看。
他很想和妈妈说话,又怕惹妈妈不高兴。
他知道妈妈不喜欢他,不喜欢这里的每个人,只喜欢一个人静静呆着。
江谨言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桃花枝。
花瓣好像有一点点蔫了。
还是不要送给妈妈了。
可闻叔叔给的玉兰花还在他手里,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纠结了很久,小小的身子终于动了。
江谨言走到女人身边,怯怯地唤了一声。
“妈妈。”
他是鼓起勇气才说出来的。
如果妈妈不理他,他应该说一声对不起,然后拿着花离开。
江谨言的小脸有些苍白,由于紧张站得很直。
“言言?”
这是他从没听过的称呼,不过从妈妈嘴里说出来很好听。
下一秒,妈妈竟然主动蹲了下来,抱住了他。
江谨言瞪大了眼睛。
他不敢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
因为保姆阿姨说过,做美梦的时候不能出声,会把自己惊醒。
江凝烟注意到他手里的花,弯唇笑了。
“言言,这些花是送给妈妈的吗?”
江谨言垂下眼睛,轻轻点头。
妈妈会嫌弃吗?
江凝烟微微偏了下头,嗓音柔软,“那帮妈妈戴上好不好?”
江谨言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睛,飞快点头。
生怕妈妈反悔似的,拿起那朵玉兰花,轻轻放在她的耳边。
可这样,花朵并不牢固,随时会掉下来。
江谨言犹豫了好久,才试探着伸手,撩起一点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