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字报上，虽然满篇斥责流氓玷污女同志未遂，可也把两个流氓说的话清清楚楚写上了：红星小学年轻女老师指使。
苏翩然一把扯下大字报，在手里揉成一团，“校长，这怎么可能呢，一看就是污蔑！”
段伟面色难看，“红星小学，年轻女老师就你一个，你又是新来的，这两个流氓要是胡说，怎么会说到你头上？”
苏翩然嘴唇颤抖，“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过，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碰上她求救般的目光，把她扯过来的徐姐却皱着眉，一脸为难。
“小苏，下了班之后大家都回家了，我们也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啊。”
与其帮着说好话，惹得一身腥，她压根不想掺和。
“徐姐……”苏翩然还想再说，被段伟冷声打断。
“行了，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不管，但红星小学的名声是不能被你影响的，你到财务处领工资吧，明天不用来了。”
说完，抬步就往校门里走去。
外头围了太多看热闹的群众，再待下去，他校长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苏翩然慌乱之中，看到一旁躲得远远的段泽，于是赶紧走过去，“段同志，你得救我啊，这事可是咱们一起做的……”
“咱们？流氓交代出的人是你，不是我，你还是弄清楚比较好。”
段泽轻蔑地哼了声，“这大字报贴得满街都是，你还是抓紧撕吧。”
苏翩然盯着他快步离开的背影，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必须留在红星小学。
否则，陆大哥得到她被赶走的消息，往下追查，她一定会被赶回老家的！
苏翩然下定决心，追上去，挡在了段伟面前。
一改刚才的慌张，变得十分平静，“段校长，我想跟你单独说两句。”
段伟十分不耐烦地抖了下眉毛，“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
苏翩然上前一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我是陆家安排的人，要是不想倒霉，我劝你赶紧收回刚才的话。”
段伟眼皮一跳，示意她走到一旁，眼神怀疑。
“你认识陆家的人？”
苏翩然是另一位小学校长推荐给他的，只说水平不错，学历也合格。
红星小学正好缺一个老师，他没多想，就同意了。
难不成，这事背后还有隐情？
苏翩然抬了抬下巴，“我父亲曾经救过陆首长的命，最近我家遇到点麻烦，陆首长特地把我接到京市，方便照顾。”
“要是不信，你可以到陆家去打听打听，看他们知不知道我。”
她说的斩钉截铁，段伟很快就信了。
陆家不好出面，托那位小学校长帮忙，这事也挺合理的。
段伟擦了下头上的冷汗，赔笑道，“苏老师，大字报上写的事情，根本还没有调查清楚，是我误会你了。”
“依我看，确实是有人存心污蔑你，你安心工作吧，我这就找人去处理那些大字报。”
苏翩然满意地勾了勾唇，“校长，那就麻烦你了。”
她走后，段泽凑上来，“爸，你怎么又让她留下了。”
段伟叹了口气，“她的工作，好像是陆家人安排的，咱们可不能得罪陆家啊。”
段泽撇了撇嘴，“原来是这事啊，你堂堂校长，至于那么怕一个陆家吗？”
段伟抽了口凉气，气得抬手往段泽身上招呼，“小兔崽子，原来你早知道她跟陆家有关系。”
……
陆国华坐在办公室内，面色阴沉地盯着一张红色大字报。
他工作忙，很少有空关心街头巷尾的传言。
但今天，回军区的路上，他见到了不下二十张这样的大字报。
警卫员挤进人群一打听，群众议论的主角，居然和他们陆家有关。
苏家出事，唯一的孤女到京市投奔陆家，这件事，他是从邻省回来后才知道的。
并且当时，陆秉川已经将人安排去了红星小学。
没想到这才几天，就闹出这么大的风雨。
大字报上着重抨击两个流氓，对“指使者”只提了半句，但群众们七嘴八舌的力量是无限的，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猜出了结果。
“司令。”警卫员脚步匆匆走进屋子。
“问清楚了，派出所说，确实抓了两个犯罪未遂的流氓，他们交代的和大字报上一样，只不过……不知道这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
陆国华面色一凛，“给我安排车，我要亲自见一见这两个人。”
事关陆家的恩人，非同小可。
若这事是子虚乌有，他一定亲自挖出背后之人，还苏家女儿一个清白！
城东派出所。
胖子和瘦子被拷在审讯椅上，鼻青脸肿，愁眉苦脸。
鼻青脸肿是昨天在黑市被揍的，愁眉苦脸是现在吓的。
瘦子家里有点小钱，平日以二世祖自居，拉着胖子，没少干调戏妇女、丧尽天良的事。
有家里打点，每次最多被象征性地关个一两天，只有上次惹上江凝烟最惨，胖子被打掉一嘴牙不说，两人还都被实打实拘留了十几天。
想到这次……俩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吱呀一声，审讯室的大门打开。
一个身穿军装，满面威严的男人走进来，后面跟着好几个随行的，一看就身份不低。
他在两人对面坐下，周身气场强大，眼神锐利到可怕，“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可知道？”
两个人同时缩了缩脖子，忙不迭点头。
“你们口中，花钱指使你的年轻女人，她有什么特征？”
瘦子记性好，为了立功，抢先开始描述，胖子则绞尽脑汁，时不时补充。
在他们说的时候，一个解放装的男人坐了下来，用笔在纸上涂画着什么。
陆国华眯了眯眼，从那两个人的表情上看，确实没有说谎的迹象。
没一会儿，解放装放下了笔，把画纸递到他面前。
“司令，这是最终画像。”
警卫员从牛皮纸袋里拿出一张黑白照片，也交到陆国华手中。
照片和画像并排放在一起。
除了陆国华，所有人都低低抽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