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轻轻摇头,轻声道:“我未曾向她打听过,只知这小丫鬟做事极为马利,还精通药理,青楼才留她做个小丫鬟。
就她脸上那吓人的疤,换做平常,烟花之地可容不下这等容颜丑陋的人。小姐是觉着语嫣和霍家有关系?”
宋若雪微微颔首:“那霍雨嫣对我似有戒备,你俩从前有交情,探问身世这事,由你开口最为妥当。
若她愿说便罢,霍将军如今急着寻亲,她若真是霍家族人,能帮咱们大忙。”
小庄应下:“知晓了,小姐放宽心,我这就回去问问。”
小庄离去,宋若雪仔细清点好银子,妥善藏好,才歇下。
次日,她早早去找清风,求他帮忙查探霍家当年满门蒙冤之事。
清风居士起得甚早,正悠闲品茶、修剪枝叶。
他抿了口茶,点头应道:“我手底下有人能查,不过,账还是得从你工钱里扣。”
宋若雪笑意盈盈,毫不在意:“无妨,从我工钱里扣便是。”
如今自己手头有银子,能托清风居士办事再好不过。
否则,在外头雇人,她可更掏不起那钱,清风已是厚道人了。
下午,宋若雪便从清风处知晓了查来的消息。
正如她所料。
霍姓乃江南大族,霍惊春那一支却远离族群,独自开了个丝绸作坊。
当年,霍老爷子与地方官起了冲突,欲率全家进京告御状。
快到京城时,全家遭马匪劫杀。
那时霍惊春贪玩,骑马追野兔去了,等他追回,只见马匪围着家人尸首。
马匪放箭射伤他的腿,他侥幸骑马逃生,爬进京城讨饭为生,恰遇逛街的宋若雪。
宋若雪瞧他可怜,收留他,治好他腿伤,让他入宋家做小伙计。
后又着力培养,助他成为名震京城的霍小将军。
与宋若雪从前了解的情况别无二致。
宋若雪听完,秀眉紧蹙,暗自思忖。
二皇子究竟给霍惊春看了什么证据,让他认定马匪是受自己指使,杀了霍家满门?
难道是马匪腰牌刻着宋家的模样,这样的证据?
可若如此,他该恨宋家,而非只盯着自己。
当初自己对霍惊春有恩,他怎就轻信二皇子之言?
想来,他所见证据应是只指向自己,那便得从自己从前的身边人查起。
或许霍惊春亲见或听闻自己身边人与马匪勾结,才如此笃定。
可自己从前直属人手极少,小庄是贴身大丫鬟,忠心耿耿,为自己做了诸多事,断不会背叛;
以前自己还有个跑腿小侍卫,会些武功,脑子活络、办事得力,却因得罪宋瑶瑶,被后院那帮捧高踩低的逼得投井自尽。
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成为证据?
难道霍惊春认定小庄与马匪有染?
可这绝无可能。
宋若雪一时没了头绪。
清风居士见她苦思模样,将手中剪刀置于桌上,问道:“你到底在烦恼何事?让我查霍惊春背景?
你自小帮扶他,他的事,你不是最清楚吗?”
宋若雪摇头,而后便将霍惊春被二皇子蛊惑,误信自己是凶手之事,和盘托出。
在宋若雪看来,清风居士如今与自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就算和盘托出这件事情,清风会帮助自己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清风居士听后,眉头紧皱:“二皇子和霍惊春竟有勾结?
那这么说来,上次监视三清观的人中,确实有霍小将军的踪迹。”
说罢,他看向宋若雪,眼中满是赞赏,“你的眼光当真毒辣,人人皆知霍小将军朝堂之上与二皇子不对付,谁能料到他俩暗通款曲。
你一深闺女子,却能洞察一切,着实令人惊叹。
我愈发好奇,你怎知二皇子要借太子手谋害陛下,还知晓连霍小将军也归二皇子麾下?
太子一向坚持认为你是二皇子那边派过来卧底的人,而我却不信。
但你若一直这样料事如神下去,恐怕我也会相信,这些都是二皇子故意派你放出来给我们的消息了。”
宋若雪浅笑道:“若我说,我这是算命算出来的,居士可信?”
重生这种事情玄之又玄,宋若雪并不打算把重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但是既然她确实记得上辈子的事情,那就得有一个理由,将这些事情名正言顺地预言出来。
道观之地本来就是玄之又玄的玄学福地。
如今自己要是借算命的缘由,将上一世会发生的事情预言出来,打响自己的名号,其实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清风居士凝视她,日光下,眼眸仿若琥珀。
宋若雪福了福身,告辞离去。
夜里,小庄前来回话,无奈摇头:“语嫣对过往只字不提,只说逃难时家人全亡,为保清白,这才自行划了脸。
再问多些,她便喊头痛,要睡了。我瞧她实在不愿回想伤心事,便没再逼问。”
宋若雪轻咬下唇,轻声道:“若她害怕回忆,不必逼她,也是个可怜人。
这些银子你拿去给她,让她多置几身衣裳。如今三清观比外头安全,咱们怕是还得待一阵子,委屈她先过段简朴日子。”
小庄点头应下:“我会多照看语嫣的,小姐在外也千万小心,霍惊春武功高强,若知晓被骗,定不会放过您。”
此时,离与霍惊春的三日之约只剩一日,宋若雪仍未想出应对之策。
她端着花盆路过人迹罕至的海棠院,想起至今云游未归的观主,一时间有些走神。
这院子是观主封禁之地,不许人打扫,满地海棠。
正走着,忽被一双手从后面捂住口鼻,拖入角落。
宋若雪心下一惊,心知定是霍惊春,低声怒喝:“霍惊春,你所为何事?三日之期未到,你便要在此杀我?”
那人却扯下蒙面巾,一双深邃眼眸紧紧盯着她,似要将她看穿。
宋若雪毫不畏惧,与之对视,眼中透着笃定。
霍惊春瞧不出她的心虚,不禁动摇,但仍然咬牙切齿道:“你骗我,对不对?
我家人早都死了,根本没活口,你又在骗我!
我最恨人骗我,你若敢骗我,我定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