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朱元璋怒喝,“赶紧去找医师!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标儿!快去!”
“臣等遵旨。”群臣纷纷散开。
随后,朱元璋靠在龙椅上,神情焦虑而痛苦,不断低声嘟囔着:“标儿啊,你可不能有事……咱已经失去了你娘亲,好不容易才找回雄英……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时间缓缓过去。
朝会结束之后,应天城顿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成千上万的禁军涌入街头巷尾戒备,文武百官带着焦虑的表情伫立于城门之前,等待太子归来。
全城上下一片惶恐不安——显然有件大事正在酝酿,但具体的状况却无人知晓。
当夜降临,呼声划破了夜晚宁静的空气。
“快让开!”“太子到了!”“御医,快来帮忙……”
在东宫侍卫统领的带领下,一支队伍疾驰而来,数百名侍卫紧紧护持,銮驾快速驶入都城。
很快,百官蜂拥而至:“太子殿下,请快些!”“请御医赶紧施救……”
一时之间,应天城门外人头攒动、混乱不堪。
因为太子病情严重,不仅牵动着朱元璋的心弦,也揪住了所有朝中官员的心。
倘若朱标太子有不测,整个朝廷必将陷入动荡。
御医当即赶至銮驾前探视,面色随即变得极为惨淡。
“迅速将太子殿下送返东宫。”“必须用千年人参为太子吊住一丝气息。”“随后我们再设法救治,快行动……”首席御医戴元礼大声指挥,神情中满是焦躁不安。
无论如何,太子决不能出现意外。
否则不仅会引起朝堂的巨震,他们这些诊治的御医也会面临极其糟糕的局面。
身为宫中御医,他们都清楚记得当年皇后病危时的情景。
当时那些负责治疗的御医几乎差点全被诛杀,所幸皇后心地仁慈,在最后一刻将他们驱离皇宫才保住性命。
而现在的情况,竟与当年如出一辙。
那股沉重的压力再度笼罩整个太医院以及所有御医之上。
禁军护送着,太子朱标的銮驾朝着东宫而去。
东宫内部也顿时乱成一片。
“快,立即准备太子殿下的卧房。”“速度!”“允炊,你快召集所有皇子公主前来。”
吕妃此刻已慌了手脚,在东宫内匆忙穿梭下令。
她刚获知太子病情加重的消息,这对她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的现有地位全因身居东宫,是太子赋予,假若太子朱标去世,对于她而言绝非好事。
毕竟她的身份尚未经正统确立,只是东宫侧妃。
只要她的地位未得到认证,那么她的儿子便不能被视为嫡系血脉,如此一来自然比不过朱允炆,更难以抗衡当今皇上的几位嫡子。
因此如果太子真的出现变故,这个悬而未决的局势下对吕妃来说绝不是利好消息。
“殿下您千万不能有事,要是真出状况,我该怎么办?您的离去,我和年幼的孩子该如何面对其他兄弟们的竞争?”吕妃暗自忧虑万分。
在东宫一角,朱允炆听到外面一阵阵响动便走了出来。
奇怪的是,今天竟没人看守他。
“冬兰,外头发生什么事了?”他转向跟随身旁的冬兰问道。
“奴婢不知。”冬兰摇了摇头。
冬兰作为朱允炆贴身丫鬟,即使在东宫寸步难移,又哪会知晓更多信息。
“你在殿里等着,我出去瞧瞧。”朱允炆对着冬兰说道。
“可是公子…”“要是被吕娘娘知晓,定会严厉指责你的。”冬兰忧心忡忡地说道。
“就让她骂吧。
反正也杀不了我。
只要我还活着,以前所受的欺辱将来定要百倍偿还。”确认朱雄确实是自己大哥之后,朱允炆心态悄然有了转变,内心开始有了依靠。
他再也不是孤苦伶仃之人,有了大哥撑腰,等大哥回来依然会给予庇护。
吕妃在他心中根本算不了什么。
于是他径直走出了自己的寝室范围。
刚刚踏出门,便看见无数宫女、太监纷纷跑来跑去,显得非常急切,好像真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朱允炆直接拦住了一名经过的宫女问:“到底发生何事了?”“太子殿下生病严重,大家都在为其预备寝殿。”宫女匆匆回答,但抬头一看竟是朱允炆时脸色骤然大变。
“公子您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话毕那宫女十分慌张地跑开了。
而朱允炆却呆立当场。
“父亲他...他竟然生重病了?”“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父王不过三十几岁,怎会染上重病?”
“这断不可能。”
朱允通也顿时慌了神。
虽说他在东宫中最不得宠,但对父王心中并无恨意,因为他清楚,一切都源自吕氏的刻意算计——她处心积虑令父王厌弃自己。
紧接着,朱允通径直冲向东宫门口。
待整个东宫陷入一片混乱时,终于,在禁军的护卫下,百官簇拥着太子朱标的车驾赶至东宫外。
“速来人!”
“准备软榻,将太子殿下抬入东宫。”戴元礼大声指挥。
很快几名御医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不醒的朱标抬起,轻缓放到担架之上,并迅速向内殿移动。
吕氏此时带着几个儿子与其他侧妃及其女眷早已等候在门前,朱允通也在其中。
众人皆神色悲戚:“殿下啊……”
“万望您无恙。”
“父王……”
哀泣声随即充斥整个东宫。
侧妃娘娘吕氏开口道:“诸位且先退到一旁,让老身先行诊视太子病情。”随后挥了挥手,众御医便护送朱标进了寝殿。
吕氏紧随其后,满脸忧色——虽然她对朱标并无太多情感牵挂,但她深知,若太子亡故,她自身的庇佑亦将尽失,尤其是她的儿?对皇位的觊觎将更加难以实现。
这时,戴元礼朝百官道:“老夫需为太子仔细诊察,请各位退下。”说罢,步入寝殿并关上门扉。
“苍天保佑太子殿下!苍天有眼啊……”许多跪倒在地的大臣向着青天祈祷起来,一方面因太子仁慈深受敬重;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太子陨落之后,帝王朱元璋将如何变故,而这朝廷是否会再平静下去亦是个未知数。
“兄长!”朱棣抬起头,注视那紧闭房门的寝宫,此刻他内心五味杂陈。
论亲情与昔日兄长的恩情,他自然盼兄长安康;然而受到野心驱使,他内心又隐隐希望朱标能早早归天,仿佛那高高在上的龙椅正悄然向他招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所有人都心神不宁。
就在此时,
“皇上驾到!”
一声高喊在东宫内响起。
朱元璋满脸急切奔来,连龙袍也未来得及更换。
文武百官连忙俯首称臣:“参见皇上。”
可朱元璋全然未加理会,径直朝寝殿走去。
到了殿前,他欲伸手推门,但就在指尖快要触及门的一刻,却又猛地缩回,像是生怕自己的贸然闯入打扰到太子的救治。
只能忍下焦急,在门外静待消息。
不知多久过后,殿门终于敞开,戴元礼缓步走出:“陛下。”其面容显得格外沉重。
“情形如何?”朱元璋声音带着紧张询问道。
“还请陛下入内一看吧。”戴元礼稍作迟疑,又望向那些等待中的群臣,说道。
朱元璋默默迈步而入。
待他进来,戴元礼即再次把门合上。
满朝大臣仍长跪于地,满面忧虑,耳畔隐约传来些许话语:
“陛下…”
“老臣……老臣实在不知该如何相告…”
戴元礼双膝跪地,神色之间满是惊慌与忐忑。
“说!”
朱元璋的声音嘶哑中带着一股深深的寒意。
“太子……太子殿下如今已如油尽灯枯之态。”戴元礼语气沉重地禀告道,“老臣用千年人参之力配合银针注入其体内,才勉强稳住殿下的一线生机。
然而……这并不能让殿下苏醒,也无法挽回他的病情。”
“不是说是风寒吗?”朱元璋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质疑。
“为何竟会如此严重?莫非你是欺君?”他指着戴元礼怒斥,杀气几乎溢于言表。
“皇上,请恕老臣直言,老臣绝不敢隐瞒事实。”戴元礼伏首哀求。
“表面上看来,太子确感染了风寒,但实际上,他的身体早已经被过度操劳损毁殆尽。
殿下多年的辛劳积累成病,这次的风寒不过是个诱因罢了。”
说到这里,戴元礼的话语开始哽咽起来,“殿下……太辛苦了……”
听完这些话,朱元璋的面容更加阴沉可怖,“你的意思是我们标儿就治不好了?”他的话音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老臣无能……”对于这样绝望的局面,即使医术高超也难有回天之力,那株千年人参不过是延缓着朱标的性命,随时都可能烟消云散。
“朕不管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必须把标儿给朕救活!”愤怒之中夹杂着悲恸,“若不然,你去给他陪葬吧,整个太医院也都给陪葬!”
朱元璋近乎崩溃地嘶喊出来。
“求皇上明鉴,请不要株连其他同僚,太子仁义,就算真有意外发生,老臣愿以一命偿之。”
话音落下,戴元礼重重叩头在地上磕了个声响。
尽管他面不改色,但眼中的悲苦显而易见——自己虽竭尽全力,却无法扭转太子的命运。
心中既无奈又愤懑。
一声爆喝从上方炸起,“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