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泠听着他说的话,良久轻笑了一声,眼里闪过一丝讥讽,“所以你今日是要来除我这个后患吗?”
吴松闻言没有否认,轻声说道:“逐凌一事我虽是参与者,却所知不多,断岳宗其他人也皆不知,不过我如今这样说你或许不会信。”
“思来想去,与你有仇的是我,我不想死,”吴松拔开手中的匕首,“那死的便只能是你。”
话落,手中的匕首朝沈泠刺去,沈泠见状脚步轻移,上身一侧,手背挡住吴松挥过来的手腕,另一只手快准稳的将他手中握着的匕首打落,脚尖对着刀柄一踢,原来要掉落在地上的匕首直直的插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吴松见状反手一拳对着沈泠打去,强劲的内力扑面而去。
沈泠心下一惊,手背抵挡在身前,硬生生挡下这一拳,后退几步,体内刚平复下来的内力又开始在经脉内乱撞,只觉得喉咙干涩,一丝血迹慢慢从嘴角流出。
吴松见状眼眸一眯,看着眼前这个与白日不一样的人,不管是今日与周之仪交手的样子还是五年前,沈泠接住这一拳断然不可能如此。
“如果吴掌门见到了现在的沈泠一定会大吃一惊。”
他想起谢无惑说的话,今日上午只觉得谢无惑这话是在说沈泠比以前更强了,可如今看来,却不是如此。
可就算现在的沈泠是强弩之末,吴松也没有丝毫放松警惕的想法,运转内力再次朝沈泠打去。
沈泠擦去嘴角的血迹,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人,月光照在他艳丽的五官上,嘴角被指腹拉出的血痕格外显眼,手上的内力慢慢凝聚。
吴松看着面前并不打算躲的人,眼里满是狠厉,内力即将打到沈泠的一瞬间,一把小巧的短剑从迷雾中飞了出来,剑意凌厉,直冲吴松的眼睛,周身的内力被震散开来。
沈泠看着那把短剑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手中凝聚着的内力一掌打在吴松身上。
吴松看着那柄擦着自己脸飞过来的短剑,还来不及思考,肩膀上就挨了一掌,直接飞了出去,跪地滑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吴掌门又何必欺负一个孩子?”
沈泠闻言抬头望去,一抹玄色的身影稳稳的落在树枝上,月光照在她身侧的大刀上,眉目之间尽是不屈的野性,声音朗然:“不如与我来比一比?”
江回燕看着单膝跪地的吴松,嘴角微微上扬。
话音刚落,江回燕和吴松都还来不及反应,沈泠就已经握着方才插入树干里的匕首,一瞬间移到了吴松面前,手中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的刺向刚受了重伤的吴松。
吴松两眼一睁,看着没入自己心脏的匕首,嘴唇微张,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似是不甘心一般,用尽全力朝沈泠打去,下一瞬被眼前这人一脚踢了出去,身体撞在树干上。
江回燕看着躺在地上没了动静的人,神情一僵,低头对上沈泠抬头看过来的脸,夜色太暗,少年那一双眼眸依稀亮着,却不见一丝温度,白净的脸上此刻沾染着血迹,恰如他身上穿着的那一身红衣,惊觉人间竟有此人的同时,却也窥见了他心底藏着的嗜血。
明明此刻站在高处的人是她,江回燕却觉得后背一阵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但忘记了自己还站在狭窄的树枝上,失去平衡的往后倒,面色一惊,但好在反应的快,落地没有那么难看。
沈泠看着面前一手撑着地面站起来的人,捡起旁边的短剑递了过去,“多谢。”
江回燕接过他手中的短剑,抚摸着剑柄上刻着的字,笑道:“你可知这剑是什么来头?”
沈泠看着剑柄上熟悉的花纹,沉默了一瞬,转身想离开。
“喂,”江回燕伸手拦在沈泠身前,“你这人怎么和你师姐一样招人讨厌?”
沈泠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臂,后退一步,看向一脸气愤的江回燕。
江回燕扬起手中的短剑说道:“这是我第一次赢梅悭雪的战利品。”
沈泠闻言看着她手中的短剑,剑刃锋利,剑身没有一点锈迹,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擦拭的样子。
他恍然想起梅悭雪和他们说,有一个女孩儿一直追着她比武时,眼里的笑意与无奈,而江回燕手中这把说是赢来的战利品,其实是梅悭雪特意为江回燕准备的生辰礼。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久到沈泠方才看见这把短剑时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你现在把吴松给杀了,明日怎么办?”江回燕见沈泠不说话,看向不远处显然已经断气了的人。
沈泠语气平静的说道:“我没有想过明日的事。”
江回燕神情一顿,抬头看向沈泠淡漠的眉眼,良久轻笑了一声,“你是没关系,我倒是被你拉进来了。”
沈泠沉默了半晌,刚想开口道歉,就听见眼前这人继续说道。
“不过,见到你还活着……真好。”
江回燕轻叹了口气,收起手中的短剑,眼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抬脚要离开,走到沈泠身侧时顿了一下,轻声说道:“你内力紊乱,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稳到现在的,但今日之后不要再轻易动用内力了。”
“小心经脉出问题。”
沈泠转身看着消失在迷雾里的身影,面色平静。
如果江回燕知道他的经脉已经废得不能再废了,或许会骂他一句疯子吧。
吴松的尸体是在第二天中午被发现的,比武场上迟迟不见吴松的身影,断岳宗的人找了几个时辰,才在后林深处找到了已经遇害了的吴松。
一时间断岳宗所有的出口都被断岳宗弟子围住了,比武场上也围了一圈的人。
比武场上的众人皆是一惊,站起身来举起手中的武器。
“断岳宗这是何意?”
其中几个在江湖上威望比较高的老者怒视着眼前对自己拔剑的断岳宗弟子。
暮云丘见状看了眼一旁面色平静的沈泠,沈泠侧身不解的回望:“怎么了?”
暮云丘摇了摇头,收回视线,看向从人群中走出来的谢无惑和周之仪。
谢无惑轻笑着看向那几个怒气冲冲的老者,行了个礼:“此举确有冒犯之处,但实乃无奈之举,还望各位能理解。”
“什么无奈?这是武林大会,不是他断岳宗的一言堂,说围就围,今日是打算在老夫面前耍威风了吗?”
“吴松人呢?让他出来!”
周之仪闻言眉头一皱,握着剑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涩然:“师父已经遇害,如今尸体正躺在断岳宗大殿内。”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惊,相互看了一眼,人群里声音杂乱,有人大叫了一句:“所以你们就怀疑我们是凶手?”
“把我们围在这里是想压着我们的头认罪吗?”
周之仪看着面前语气愤然的人,纵然知道人命在个人利益面前不值一提,此刻心里也不免升起一丝怒火,手中的剑拔出,向前一掷,重重插入地面内。
广场上的人连连后退了几步,瞬间安静了下来。
谢无惑看了眼一旁面色阴沉的周之仪,看向面前安静了许多的人,“谢某自然知道在场的各位都是坦荡之人,可怕就怕那杀人的小人就混在这其中。”
话落,就有人问道:“你什么意思?”
谢无惑打开手中的折扇,笑着看向站在人群之中的沈泠,“谢某的意思是,在查出杀人凶手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断岳宗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