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袁崇焕对他似无好感,不过杜寒毫不在意,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此人难称良主,能利用时不妨一用,但绝不与他共事,免得将来同赴刑场,不搭理反是好事,省却诸多麻烦。
袁崇焕爱怎样便怎样,老子不在乎。
自孙元化拜师起,杜寒便心生一念,无论如何要避免重蹈覆辙,至于具体如何,尚无头绪。
单一个孙元化就够让他头疼,绝不想再添袁崇焕这个负担,毕竟孙元化算冤屈而亡,袁崇焕是否当死,尚存疑问。
临近右屯时,曹变蛟与杜寒道别返回军营,杜寒则领车队归营。
看着满满当当的大车,李政等人略显茫然,听杜寒说完缘由后,众人顿时欢欣鼓舞,在李政带领下开始卸货。
新来的匠户有些拘谨,一边卸货一边小心打量四周,对未来生活充满忐忑。
杜寒唤来许铁匠,将刘汉等匠户托付给他,并特别叮嘱刘汉,今后许铁匠便是顶头上司,刘汉怎敢反驳,赶忙向许铁匠行礼。
\"刘老弟不必客气,咱们今后是一家。
\"
许铁匠在回礼时,脸上笑意止不住,短短数日间,他便从一个无人问津的跛脚铁匠摇身一变,成为统领众人的首领,这种升迁速度让他仿佛置身云端。
……
“多谢……匠头……”刘汉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许铁匠,思量许久才喊出“匠头”,但话音刚落便觉不妥,顿时满脸窘迫。
军户虽身份低微,但相较匠户总稍显尊贵,在大众认知里如此,连匠户自身也这般认为,因此刘汉称许铁匠为匠头,内心隐隐担忧对方会不悦。
杜寒对明代匠户制度一直抱持反感,此制度不仅束缚匠户活力,更从根本上扼杀其创新精神。
见刘汉面露难色且举止拘谨,杜寒即刻让手下寻来李政。
待李政到后,杜寒并未与其商议,而是径直下令,此后这些匠户的待遇应与普通军户无异。
“百户,此举怕是不妥,从未有过这般先例,匠户一向……”李政听罢面露难色,先前对匠户的好感瞬间消散。
“不过是为了生计罢了?”杜寒此次不再客套,不待李政说完便直接打断,“他人如何我不干预,但在右百户所我说了算,我将这些匠户带来右屯,便是右百户所的人,李叔不必忧虑粮草问题,先安置好他们再说。”
“既如此,我自当遵照百户吩咐行事。”虽心有不甘,但李政最终点头应允,愈发觉得杜寒今非昔比,行事果决果断。
旁侧的刘汉闻声激动,双腿一曲跪倒在地:
“多谢百户,小人定当肝脑涂地,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刘匠头言重了,请起吧。”杜寒未料刘汉竟发此重誓,上前扶起他,略作勉励后便让刘汉去干活。
“李叔可知我为何如此重视这些匠户?”
许铁匠与刘汉离去后,杜寒才转向李政发问,如今李政已是左膀右臂,杜寒不愿令其心存芥蒂。
“何故?”李政苦笑着摇头,“百户可知这些人到来后咱们要耗费多少粮食?”
杜寒微微一笑,眉梢指向刘汉背影:“李叔,这些匠户皆为铁匠,擅长铸炮。”
李政眼中顿时放光:“能铸炮?这些匠户真的懂铸造?”
当然,这些人是按我的计划来的,目前都交给了李叔打理,你务必要善待他们。
我还有事要去见金启综,这里就暂时托付给李叔了。”杜寒说着,指了指那辆唯一未卸货的大车,“车上有九千两银子,先别让任何人碰,等我回来再说。”
交代完后,杜寒翻身上马,留下一脸震惊的李政,独自前往见金启保。
*
看完袁崇焕的信,金启综神色如常,仿佛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他早前已收到山东右参议张翼明与辽东巡抚喻安性的来信,二人皆同意调运粮食,因此此刻袁崇焕的态度已无关紧要。
金启保也没追问右屯的情况,直接告诉杜寒自己的打算——将粮食转运至觉华岛,并由周通先行联络觉华岛守将游击将军金冠。
有了喻安性、张翼明的支持以及山东布政司右参议袁崇焕的默认,转运粮食显得顺理成章,这也让金启综放下心来。
杜寒却是喜忧参半。
一直以来,建立与觉华岛的联系都是他的心愿。
然而半年后,那里将迎来一场浩劫。
若能改变历史拯救觉华岛,他在辽东必有一席之地;可若失败,这次穿越可能就此终结。
他知道,自己押上的筹码很大。
相较之下,那个所谓的西劳不过是损失些银子,而他却赌上了全部身家性命。
更何况,他还给了西劳一千两作为补偿。
尽管如此,杜寒对自己的选择无怨无悔。
作为一个毫无背景的小百户,想要按部就班地升职,恐怕还没等到晋升,就已经丢了性命。
乱世之中,左右都是赌博,不如放手一搏,用超越时代的见识闯出一片新天地。
换个角度想,虽然去觉华岛看似冒险,但比起每日在外拼命的夜不收,其实要安全得多,风险也在可承受范围内。
想到这里,杜寒不禁苦笑,谁让自己命苦呢?偏偏穿成了这等危险的职业,要是能穿成个富贵闲人就好了,一边逆天改命,一边还能享受无忧无虑的生活。
回到营地后,杜寒和李政趁着夜色,将九箱银子藏进地窖。
如何管理这笔钱,两人绞尽脑汁。
此时营中除了地窖还是地窖,大家刚依附不久,许多人连名字都没认全。
若让人得知这里有九千多两银子,恐怕会惹出不少麻烦。
最终两人决定,从明天起挑选一些可靠的人,由李源华带领,名义上是杜寒的贴身护卫,日常负责守护他的住处。
商议完毕,夜色已深,李政起身告辞,杜寒随后躺下歇息。
这些天里,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安稳,不久便酣然入梦。
次日清晨,杜寒起身时,营地早已喧闹非凡。
在营外的旷野上,百余士兵正由各自的小队长带领着操练。
这几日,杜寒不在,手下们却未曾懈怠,每日照他的吩咐认真训练。
杜寒走出营门,登上一个小土坡,俯瞰正在操练的士兵。
他们每人背着装满泥土的布袋,绕圈行走。
总体而言,古代军队的训练大致分三类:武器训练、体能锻炼与队列阵法训练。
由于实战中需披挂铠甲作战,所以耐力训练是古代军队极为看重的一部分。
体能训练结束后,士兵稍作休整,接着展开队列练习。
在队列训练时,百余名士兵聚拢一处,袁晓手持一根木棍充当教官,庞宇、王鹏、陈喏、林易、周士贤、李源华等人在一旁有说有笑地看着。
在袁晓的木棍挥舞与怒喝声中,士兵们在各种阵型间来回跑动变换,显然缺乏基础训练,场面混乱不堪。
杜寒在士兵们做体能训练时并无特别感受,不论哪个时代的军队,体能训练都是必需的,差别仅在于方法是否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