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火残阳,杀声裂天!
伊尔登的左肩还插着半截断箭,箭杆早被他生生拗断,
可箭头还死死咬在骨缝里,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从包衣奴才手里接过昏迷的月托和萨哈连——
两个小主子脸色惨白得像死人,
身上插着的箭杆还在微微颤动。
\"主子!挺住!\"
伊尔登低吼着,把两人围在中央,包扎处理伤口。
他环顾四周,心沉到谷底——
燕州那群所谓的\"义军\",死的死,逃的逃,连个屁都没剩下!
汉八旗溃不成军,燕山卫的军队正从城头冲下,
五人一组,如收割麦子般追杀着四散的溃兵。
两长枪突刺,两刀盾掩护,一弓弩点射,
配合得天衣无缝,每过一处,必倒下一片尸体。
\"咔嚓!\"
正面又一阵木栅崩塌声,
燕山卫的玄甲陌刀队踏着敌人尸体涌出缺口。
前方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
“轰!轰!轰!”
铁靴踏地的声音震得人头皮发麻。
一队陌刀兵如铁墙般推进而来,
那帮杀神排着墙一样的队形推进,
陌刀寒光刺眼,杀气冲得人喘不过气!
两翼弓弩手张弓搭箭,箭雨压制,逼得镶白旗精锐无法迂回。
领头的,是一个两米高的巨汉——李陌。
他面无表情,手中陌刀斜指地面,冷冷吐出一个字:
“斩!”
就一个字。
“唰——!”
刀光闪过,血肉横飞!
什么重甲什么精锐,在陌刀面前全成了豆腐!
镶白旗精锐撞上这堵钢铁绞肉机,瞬间被碾成肉泥。
伊尔登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兵被一刀劈成两半,
\"操......\"
伊尔登双眼血红,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牙龈都渗出血来。就在这时——
\"轰隆隆——!\"
地面突然震颤,后方烟尘冲天!
他猛地扭头,只见自己派去调马的牛录正带着千余匹战马狂奔而来!
“大人!马来了!快——”
“嗡——!”
城寨上的燕山巨弩突然发出死神般的咆哮!
“霰射——放!”
“嗖嗖嗖——!”
一百支特制弩箭瞬间覆盖整片马群!
箭雨落下之处,血肉横飞!
\"噗嗤!噗嗤!\"
战马哀鸣着栽倒,
没中箭的也惊得四处狂奔。
骑兵比马少太多,根本控制不住场面。
最终只有十余骑浑身是血地冲了出来——
领头的牛录额真脸上还插着半截箭杆,
鲜血糊了半边脸!
“走!带主子走!”
伊尔登一把拽过牛录额真,像扔麻袋一样把月托和萨哈连甩上马背。
“乌真超哈(汉军旗)的软骨头靠不住,老子断后!”
“大人!您——”
“滚!”
伊尔登怒吼,“这场大败,总得有人担责!
老子是副将,就该死在这儿!”
牛录额真双眼通红,最终一咬牙,
带着残存的骑兵护着两位小主子向南狂奔而去。
伊尔登深深吸了口气,
弯腰捡起一把沾满血污的双手战斧。
他转身面对李陌的陌刀队,
突然咧嘴一笑,满嘴的鲜血显得格外狰狞。
\"东狄的儿郎们!\"
他高举战斧,声嘶力竭,\"今天,老子陪你们一起上路!\"
“杀——!!!”
伊尔登双目赤红如血,浑身肌肉暴起,战斧抡出一道夺命寒芒!
李陌眼中精光暴涨,陌刀悍然迎击——
“铛!!!”
金铁交鸣炸响,火星迸射!
伊尔登虎口瞬间崩裂,鲜血顺着斧柄狂涌。
却狞笑着再劈!
“铛!铛!铛!”
三斧连斩,竟生生划开李陌右肩铁甲!
\"痛快!\"
李陌不怒反笑!
“好!再来!”
两人刀斧对拼,火星四溅。
第四斧刚举到半空,伊尔登突然气力一滞——
\"噗嗤!\"
陌刀如毒蛇吐信,瞬间贯穿腹部!
\"咳...\"伊尔登跪地呕血,却死死攥住刀杆。
“嗬......”
余光瞥见小主子的马队正窜出包围圈。
李陌猛然抽刀,竟发现刀身被这蛮子的肠子死死缠住!
\"狗日的...\"
伊尔登满嘴血沫却咧嘴大笑,
\"老子做鬼...也要看着你们...\"
刀光闪过,头颅飞起。
恍惚间,他看见北方烟尘远去...
\"主子...逃掉了吧...\"
他嘴角扯出一丝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大魏七年八月初一,东狄 镶白旗副将伊尔登,战死于真定府城外。
————
\"啪!\"
多夺手中断成两截的马鞭狠狠抽在鞍桥上,
掌心被缰绳勒出血痕。
他转头看向两侧马背上驮着的两个侄子——
月托的脸色惨白如纸,每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萨哈连额头烫得能烙饼,整个人都在抽搐。
身后百骑镶白旗残兵个个浑身浴血,
战马口吐白沫,四条腿都在打颤。
\"贝勒爷!\"
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跪到马前
\"熬拜大人带的蒙古骑兵...全完了!\"
\"呜——\"
东边突然响起催命般的号角声!
燕山卫的骑兵已经追到三里开外!
镶白旗最后的牛录额真脱里浑一把撕开染血的箭袖,
露出布满刀疤的右臂:
“主子先走!奴才带人断后!”
多夺喉结滚动,目光扫过这些跟随他南征北战的亲兵。
他伸手按住脱里浑的肩膀,
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你们的家小,我养。\"
没有废话,没有矫情。
东南方——顺德府!
这是唯一的生路!
东面的延庆府早就被燕山卫的骑兵堵死了!
\"驾!\"
马蹄扬起漫天尘土,多夺最后回头看了眼真定府的方向,
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
\"张克...燕山卫...老子迟早把你们碎尸万段!\"
这生路本就是张克故意留的——
真要宰了多夺和那两个小崽子,
多尔衮那个疯子绝对会放弃齐州,
跟燕山卫不死不休。
这种赔本买卖,没赚头,不划算啊,
不符合张克的战争经济学。
\"咔嚓——\"
张克军靴碾过破碎的城砖,
指尖划过城墙上的青苔。
原本按计划还要再等两个月才收网,
没想到东狄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直接把这座真定府当垃圾一样扔了出来。
整座城已如鬼域——
东狄人临走前把粮仓烧得精光,
冲天黑烟到现在都没散尽。
燕州那群官军更绝,跑得连根毛都没剩下。
最离谱的是真定卫指挥耿忠明,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跟人间蒸发似的。
“爵爷,燕京急报!”
亲兵三子单膝跪地呈上竹筒密信。
张克展开的纸条,眉头骤然紧锁——
“燕京定北军一万,已出燕京,动向延庆。”
\"莫名其妙...\"
张克气得笑出声来。
这他娘唱的哪出?
多夺三万东狄联军都被打残了,
虽说真正东狄精锐就不到一万人,
可你定北军什么货色自己心里没点数?
当黄雀?
就这群伪军也配?
\"有意思...\"
张克搓着密信冷笑,\"这是要摘桃子?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