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仓内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外面那些汉子搜查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一下下敲在赵三郎四人的心头。
火把的光芒越来越近,甚至能闻到火把燃烧时发出的松油味,以及那些汉子身上传来的汗臭和“血腥气”。
“三哥!怎么办?他们过来了!咱们被堵死了!”猴子压低声音,带着哭腔,额头上全是冷汗,身体抖得像筛糠。小五和小六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牙齿都在打颤,几乎要瘫软在地。
赵三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现在慌乱只有死路一条!他奶奶的,老子好不容易穿越一回,还没来得及享受呢,难道就要折在这鬼地方?
“都他妈别出声!给老子憋住了!”他低声喝道,目光飞快地扫视着四周,寻找着可能的生路。
正门肯定出不去了,那些如狼似虎的汉子正堵在那里,而且那个灰衣男子一看就不是善茬,恐怕正守株待兔呢。
唯一的希望……似乎只有他们进来时的那个狗洞了!虽然洞口狭窄,但只要能钻出去,就有机会逃出生天!
“听着!”赵三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声音压得极低,对猴子、小五和小六打了个手势,“等下跟着我,慢慢往狗洞那边挪!记住,贴着墙根,压低身子,别弄出一点声音”
“三哥……”猴子还想说什么但又憋了回去,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赵三郎仔细辨别着外面搜查的动静。那些汉子似乎正在逐个库房排查,离他们藏身的这个粮垛还有一段距离。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了一下,发现有两名举着火把的汉子正背对着他们,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妈的,这破地方,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头儿也真是小心,几只耗子,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就是现在!
赵三郎猫着腰,从第一个从粮垛后面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着狗洞的方向挪去。
猴子、小五、小六也学着他的样子,屏住呼吸,心惊胆战地跟在后面,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
夜色是他们最好的掩护,粮垛和库房的阴影也为他们提供了暂时的屏障。几十步的距离,此刻却显得无比漫长。
眼看着那黑乎乎的狗洞越来越近,赵三郎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只要能钻出去,只要能逃出这个该死的粮仓……
就在他距离狗洞只有不到三五步,几乎已经能闻到洞外自由空气的时候,突然,旁边一个库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两个提着灯笼的汉子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似乎是刚搜查完那间库房,正准备去下一个。
其中一个汉子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目光随意地往墙角这边一扫。
“嗯?那是什么?”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脚步一顿,揉了揉眼睛。
赵三郎四人,在火把的余光下,虽然尽量贴着墙壁,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在被照亮了身影!
“不好!”赵三郎心中暗道一声!
“什么人!站住!”另一个汉子也反应过来,厉声喝道,同时举起了手中的腰刀!
“在那边!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几乎在他们冲出去的瞬间,那两个正走过来的汉子便发现了他们的行踪,立刻发出惊呼和怒吼!院子里其他正在搜查的汉子闻声也纷纷朝着这边包抄过来!
火把的光亮迅速朝着他们这边聚集过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刃出鞘的摩擦声,整个粮仓像是炸了锅一般!
赵三郎眼看着那黑乎乎的狗洞就在眼前,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只要能钻出去,只要能逃出这个该死的粮仓……
“快!钻进去!”他嘶声吼道,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有些变形。
就在他即将到达洞口,准备第一个钻出去的时候,异变陡生!几支羽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嗖嗖嗖”地从他头顶和身侧掠过,深深地钉在了他前方的泥地里,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赵三郎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凭借着街头打架练就的本能反应,一个狼狈不堪的驴打滚,险险避开了后续的箭矢。他只觉得脸颊被箭风刮得生疼,一股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
“妈的!还有弓箭手!”他暗骂一声,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他回头一看,只见几个黑衣汉子已经追到了近前,手中的腰刀在火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三哥!你先走!我们挡住他们!”猴子见状,知道今天晚上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他红着眼睛,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竟不退反进,挥舞着赤手空拳的双手,朝着那几个追来的黑衣汉子迎了上去!
小五和小六虽然吓得腿肚子发软,连站都快站不稳了,但也知道此时已无退路,求生的欲望让他们爆发出了最后的勇气,怪叫一声,也跟着猴子冲了上去。
“猴子!小五!小六……”赵三郎目眦欲裂,但后面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是留下来一起死,还是……
“快走!别管我们!”猴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决绝,他的胳膊已经被一个黑衣汉子用刀背狠狠砸中,发出一声闷响。
赵三郎的心在滴血,如同被万千钢针攒刺。
但他知道,猴子说得对,他不能死在这里,他死了,谁给他们报仇!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啊……”赵三郎发出一声悲怆的嘶吼,眼中充满了血丝。
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一矮身,如同泥鳅般,用尽了吃奶的力气,从那狭窄的狗洞里钻了出去!
逃出去的瞬间,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只听到身后传来猴子、小五、小六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兵刃入肉的闷响,以及他们最后那句带着血和泪的嘶喊:“快走……别管我们……报仇……”
赵三郎双腿发软,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前爬了几步,然后才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辨认了一下方向,头也不回地朝着城南那处藏身小院狂奔而去!
周侍郎府也好,什么漕运之争也罢,都他妈见鬼去吧,他现在只想保住小命!
一路狂奔,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像要炸开一般,双腿如同灌了铅,赵三郎才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小院。
他几乎是撞开院门,冲了进去。
院子里,钱掌柜和李莹正焦急地等待着,看到赵三郎这副失魂落魄、浑身是土、衣服湿透了的狼狈模样,都吓了一跳。
“赵……赵老板!出……出什么事了?”钱掌柜颤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不安。
“别……别问了!”赵三郎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抓住钱掌柜的胳膊,声音嘶哑,带着抑制不住的恐惧和绝望,“快!收拾东西!马上出城!”
李莹和钱掌柜看到赵三郎这副前所未有的惊惶失措的样子,心里都是一沉,知道肯定是出了天大的事情!
“猴子……猴子他们呢?小五小六呢?”钱掌柜急忙问道,他隐隐猜到了什么,但不敢相信。
赵三郎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冲进自己的屋子,胡乱地将几份重要的“文件”以及几块银子,塞进一个布包里,动作慌乱而急促。
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猴子他们最后的惨叫声还在耳边回荡,巨大的恐惧和悲痛几乎要将他吞噬!
“快走啊!还愣着干什么!”赵三郎背起布包,看到钱掌柜和李莹还傻愣在原地,忍不住怒吼道。
他一把拉起还有些发懵的李莹,又推了一把钱掌柜,带着这两个几乎还没来得及收拾任何东西的人,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小院,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