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沟村的夜,静谧而温柔。
满天星子簇拥着一弯玄月,将清辉洒向人间,远处零星的灯火与星光交相辉映,勾勒出一幅祥和的山村夜景。
萧辰与顾宁十指相扣,漫步在黄土小径上。
枣红马跟在身后,不时的打着响鼻,似在抗议主人的冷落。
“相公。”
顾宁挽紧萧辰的手臂,柳眉轻蹙:“今天跟梁姐姐闲聊,她好似有长留烁山之意。”
“哦?”萧辰抬眼:“她亲口所言?”
顾宁摇头:“虽未明言,但字里行间皆是此意。”
萧辰微微颔首。
王寡妇命运多舛,嫁来东沟村不久便守了寡,梁浩是她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
如今梁浩已非昔日匪寇,她想与亲人相伴也是人之常情。
萧辰温声道:“既然如此,改日你再细问问,如果她真的决意留在烁山,那便遂了她的心愿吧。”
其实。
他心中并不愿意王寡妇留在烁山。
顾宁性子娴静,在东沟村相熟的妇人本就不多,平日里能说说体己话的,也就王寡妇一个。
若是她这一走,顾宁难免要形单影只,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
“若非真的要举家迁往烁山?”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便被萧辰无情的按下。
大夏军根基未稳。
此时与杨奇正翻脸为时尚早,至少需待其收服平安境内的诸路匪患,羽翼丰满后再作打算。
“吱呀——”
篱笆门被轻轻推开。
萧辰将枣红马拴在院角,填了两捆草料。
顾宁进屋点亮油灯,暖黄的光晕顿时驱散了夜的清冷。
二人简单洗漱,相拥而卧。
月光为顾宁的侧颜镀上银辉,眉间轻愁如纱,惹人怜惜。
“娘子,怎么了?”
萧辰的手自然而然的环上那盈盈一握的纤腰。
顾宁抬眸,秋水般的眸子里泛着微红,轻咬朱唇道:“相公,你……纳房妾室可好?”
“嗯?”
萧辰一怔,随即会意,故意板着脸在她的翘臀上轻拍一记:“怎么又提这事?”
“可相公你……”顾宁颊生红霞,声若蚊呐。
“没有可是!”
萧辰不容分说的将她搂紧,在她光洁的额间落下一吻:“乖,别胡思乱想,快睡觉。”
顾宁长睫轻颤,眸中忽然闪过一丝狡黠。
她轻轻挣脱怀抱,像一尾灵动的鱼儿滑入被中。
萧辰还未回神,忽觉被角微动,一缕发丝扫过他的手腕,带起一阵若有似无得暖意。
他怔了怔,低笑里带着无奈和纵容:“这妮子……嘶……”
“……”
晨光熹微。
萧辰用过早饭后,拎起墙角的精钢大刀,仔细擦拭后准备出门。
“相公。”
顾宁快步上前,素手轻抬,替他整理衣襟,眸中隐有忧色:“小心些。”
萧辰唇角微扬。
顺势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低头在她樱唇上轻轻一啄,低笑道:“怎么?你相公的本事,你还不清楚?”
顾宁先是一愣,随即俏脸绯红,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耳尖都染上一抹霞色。
萧辰见状,含笑揉了揉她的发顶,柔声道:“乖乖在家等我。”
“嗯。”
顾宁乖巧点头,目送他离开。
直到那道挺拔的身影彻底消失,她这才收回目光,眸中闪过一丝异色。
回屋后。
她换上樱草色的绢帛长裙,簪上紫铜凤钗,轻轻呼出一口气,也迈步出了小院。
另一边。
萧辰刚走到村口,便看到老槐树下,阿虎和春生正有说有笑。
“辰哥!”
阿虎眼尖,远远瞧见他,立刻挥手高喊,三两步奔上前:“要进山?”
萧辰挑眉:“你不会又在这儿等我吧?”
阿虎嘿嘿傻笑挠头,也不答话。
萧辰目光转向春生,略一沉吟,道:“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吧,正好有件事要你们帮忙。”
“没问题!”
阿虎拍着胸膛应得干脆。
话音未落,已扛起透骨枪,大步流星的朝着大岭森林的方向走去,背影满是少年人的蓬勃朝气!
萧辰摇头失笑:“这小子,该给他找个媳妇了。”
春生闻言,眼睛一亮,连忙凑近:“那个……队长,我也不小了。”
萧辰嗤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好!等忙完这阵子,给咱们狩猎队的弟兄,一人讨个媳妇!”
春生顿时眉开眼笑:“队长威武!”
入山后。
在萧辰的带领下,轻车熟路,直奔深处山谷。
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异样后,萧辰这才稍稍安心。
春生已快步走到水潭边。
蹲身掬起一捧水,浅尝一口,随即双眼放光,‘呸’的吐出,兴奋道:“队长,真是咸的!底下真有盐矿?”
萧辰含笑点头。
刚才在来的路上,他已将盐矿之事告知二人。
他向前迈了两步,目光灼灼的望向春生:“依你之见,这盐矿该如何开采?”
眼下的难题不止这潭水。
更棘手的还是山中随时有可能出现的猛虎!
若是开采的过程中遇到老虎,耽误采矿尚在其次,万一闹出人命就得不偿失了!
这荒山野岭间。
既无烽火台,又无驿马传信,一旦遇险,连个求救的门路都没有!
“我有办法!”
这时,还不等春生开口,却见阿虎已雀跃的举手喊道。
萧辰眉峰一挑,难掩讶异:“你有办法?”
要知道,阿虎向来直来直去一根筋,竟然能主动献计?
“说来听听。”萧辰好奇道。
阿虎咧嘴一笑,粗壮的手指直指潭水:“这还不简单?把水排干,直接挖矿就是!”
萧辰顿时讶然。
与春生相视一眼,苦笑着摇头:“是我错了。”
阿虎眨巴着眼睛,憨厚的脸上写满困惑:“辰哥,你错哪儿了?”
“错就错在……”
萧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居然真的指望你能想出好主意!”
阿虎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这法子……不好吗?”
萧辰不再理会。
但凡多长个心眼的人,都想不出这等主意。
且不说那飞瀑日夜不息的注入潭水,单是将这咸涩的潭水排入林中,不出半月,周遭的草木怕是要枯死殆尽。
“队长,我倒有个想法。”春生忽然开口,眼中精光闪动。
萧辰精神一振:“快说。”
只见春生后退几步,抬手指向飞瀑,一字一顿道:“分-流-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