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所说的好戏,还是应在萧干身上。
一是林冲知晓此人胆识和性格,绝对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二是今日一场邀战,萧干算是颜面扫地,又是在此关键时刻,为了不影响自家士气,他必然会做点什么。
而历史上,在不久的将来,萧干可是以几千骑兵袭击童贯十万大军并取得大捷的。
所以林冲料定,吃了亏的萧干绝不会善罢甘休,而自己这边斗将赢了之后,也没有冒然攻城,算是给了萧干软弱犹豫的印象。
所以,只要萧干还有胆识和勇气,必定会想办法袭击安北军。
于是,他在跟卢俊义说完之后,就请卢俊义带领一支兵马,早早出营埋伏,他这里则亲自坐镇大营,布置兵马设伏,若是萧干果真敢来,那就是陷阱和内外夹击。
而萧干这边,在狼狈逃回城内后,无比郁闷的目睹安北军稀稀拉拉撤离,却没有再上头,只命大军紧闭城门,不可轻举妄动。
剩下的几名副将见他脸色不好,都来安慰,直言将军以一敌二,若非自己这边人影响,也不至于落败,已经远胜南蛮贼首。
萧干闻言,却是悲切道:“二位兄弟本为助我,不想却命丧黄泉,尸首也被贼人带走,本将却无能为力,何敢言勇!”
一名副将道:“大将军此言差也,南蛮狡诈,先来激怒我等,再派最厉害的人前来挑战,目的就是要给我等一个下马威,将军力敌其最强二将,第一场还赢了。
至于第二场,本是平手,只是贼军势大,我等不容有失,才落了下风,其实不算什么,将军莫往心里去。”
萧干道:“本将军自是没什么,只是二位兄弟尸首,必定要抢回来才是,否则我萧干还有何面目站在你等面前。”
几人闻言,面面相觑,一人试探道:“将军想如何抢回二位兄弟尸首?”
萧干顿时正色道:“今日虽被南蛮算计,折了一场,但好在没有大的损失。
本将看他不敢攻打城池,撤军又无甚章法,想必这些南蛮对进攻我等并无多大信心,更是害怕伤亡。
以我观之,这支贼军,比宋军强不得多少,只是仗着人多势众罢了。
今日他们得了便宜,必定得意忘形,沾沾自喜,防备定然松散,若是我等连夜以骑兵袭击其大营,找机会烧了他等粮草,此战便胜了,燕京也可无恙!”
几人闻言,俱是一惊。
有人担忧道:“将军此言,只是推测,若是贼军有诈,我等中了埋伏,该当如何?”
萧干摆手道:“我等只出动马军,来去如风,城外开阔,即使有埋伏,也可轻易脱身。
但若是他等果然不济,我等袭击得手,那不仅是一场胜利,更是保障燕京无恙的最佳办法。”
这自是一场豪赌,萧干虽然说得在理,但是几名副将还是有些担忧。
萧干见状,提高声量道:“富贵险中求,军功绝处取。不如此冒险,你们就能保证守住燕京么?
要知道,三路贼军加在一起,可是足足二十五万人。
我们有多少兵马,如何经得起他消耗。
守城固然是我们最为稳妥的选择,但若是被敌人耗死,那燕京迟早得丢,我等大好儿郎的性命,也会逐步交代在此处。
本将决定,夜袭贼军大营,无需多言。”
几名副将见他如此坚定,也无话可说,只得支持萧干。
萧干见状,命他们各自去准备,他要带三千骑兵夜袭,依旧留两名副将把守城池,随时接应他。
而他也不是莽撞出击,而是有所计划的。命人多备了火把,准备充足的点火装置……
夜幕降临,萧干命准备了酒肉,让三千骑兵饱餐 一顿,然后静待命令。
眼见三更天了,萧干披挂整齐,一声令下,带着早已准备多时的三千马军,出了燕京南门,直奔安北军林冲部大营。
林冲这边,早将伏路小校布控周密,萧干一出城,他们就将消息报回大营,林冲笑道:“果然如我所料,这萧干还真敢来。”
留在大帐中陪他商议战术的樊瑞、朱武、李懹三人顿时敬佩不已,朱武道:“大都护果然料事如神,怎么就知道这萧干会来劫营呢!”
林冲道:“这没什么好神奇的,只是根据此人德行胆识预料一番罢了,我等行军在外,当时时提防敌军袭营,这是基本常识。
就算没赌到萧干前来,我等亦是有备无患,几位军师想必也早有准备了,何须来恭维我!”
樊瑞摆手道:“那大不一样,我等只是常规布防,顶多是猜测城内辽军或许会夜袭我军大营,防备的手段,只是加强巡逻,坚固营寨而已。
却绝做不到料敌于先,精准判定这萧干会在今夜袭营,还是大都护神机妙算,我等佩服!”
林冲见说,笑道:“你们就别拍马屁了,都说说这萧干当如何行动!”
李懹思索一番,沉吟道:“其人以马军出击,袭击我大营,无非是冲入营中放火造成我军慌乱,然后再马踏联营,让我等自乱阵脚,落荒而逃。
然后他再率领马军追击,在我军慌不择路,四散溃逃的局势下,必定可以取得大胜,以至于出现伏尸百里的局面!”
林冲赞叹道:“李军师一针见血,这当是萧干的主要手段!”
朱武道:“或许还有重点,那便是烧毁我军粮草,来个釜底抽薪,便可以最下的代价、最低的风险,让我军不战而败。”
林冲亦点头道:“亦是高见,可还有么!”
樊瑞道:“若是再狠辣些,或会放火烧毁山林,制造恐慌,说不得火借风势,能烧到我大营来。”
林冲亦是点头认可,夸三人都思虑得是,这些都是可能出现的。
三人见林冲并不惊讶,更加震惊道:“大都护都有防备了,是我等失职,请大都护责罚。”
林冲摆手道:“是我自行安排,并未与你们商量,你们各自忙于军务,哪能事事都为难你们,不必多心,今夜先败了萧干再说。”
三人闻言,不再纠结,各自前去查看陷阱布置情况,伏兵准备情况。
月明星稀,五更天时,依旧月华似银,给人提供了不错的视线。
萧干领着马军一路赶来,也派出探马在前,一旦发现什么危险,便会立刻放弃袭营。
但安北军这边的探子是不断收缩的,行动又十分隐秘,所以并未被辽军探马发现。
因此,萧干一路顺遂到来,离安北军大营两里地,进行最后一次大规模哨探,若是再无敌情,就要一鼓作气杀入安北军大营,开始实施他马踏联营、火烧大帐的计划。
卢俊义这边,领着伏兵藏身树林深处,自然避开辽军探马哨探范围,没被发现。
萧干在确认安北军没有任何准备后,心中狂喜,愚蠢的南蛮,竟然如此托大,今夜就让你们葬身在此。
于是,他翻身上马,倒提大刀,大手一挥,怒吼道:“进攻,踏平南贼大营,人人加官进爵!”
三千蓄势待发的骑兵,闻言,顿时刀枪并举,伏低身形,催马狂奔。
轰隆隆的马蹄声划破夜空,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逼近安北军大营。
值守的安北军士兵听得响动,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敲响铜锣示警。
只是全速冲锋的马军来得太快,不得营中反应过来,他们已经逼近营门百余步。
值守安北军士卒顿时喊叫一声,下了箭楼,弃了寨栅,一哄而散,朝大营深处跑走了。
看见这一幕的萧干,更加确信安北军毫无防备,于是一马当先杀到寨门前,挥起大刀,将寨栅给砍断,顺势挑飞后,率先突入安北军大营内。
身后骑兵见状,高吼着争先恐后往里冲杀。
萧干进入大营,就见到有二三百衣衫不整的安北军士兵慌不择路往后营逃去,也没遇到什么抵抗,顿时哈哈大笑:“天助我也,男贼合死!”
笑罢,他追着溃逃的安北军士兵就杀了过去。
身后骑兵也紧紧跟随,三千辽国骑兵全部进入大营,开始冲击各处营帐,点火烧营。
只是让他们大为震惊的是,除了前面稀稀拉拉逃跑的二三百人,所有营中都空空如也,只有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散落在营中,里面都插着些细绳,不知是何物。
他们也没多想,随手就将营帐给点了。
冲杀在前、追击安北军士兵的萧干也没顾上查看普通营帐的情况,目标直指中军大帐。
然后,就在他们一路横冲直撞,毫不手软点燃安北军营帐不多久,后方便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还伴随着飞沙走石和烟火升腾。
巨大的爆炸声,四散激射而出的石子、铅丸、瓷片,顿时将惊骇得胡乱奔走的辽军骑兵给击打成了筛子。
无论是人还是马,那一个个窟窿、伤口上,都汩汩冒出鲜血,接二连三倒毙在地。
离得近些的,连人带马都被掀翻,撕裂得血肉模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辽军犹如闯入地狱之中,而等待他们的,还有更为恐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