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巧低头看着地上的灯笼,烛火在夜风里明明灭灭,映得两人交叠的影子忽长忽短,就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思,理不清,却又甜得让人发慌。
两人踩着被月光浸白的石板路往孙平家走,王心巧的绣花鞋尖轻轻碾过路边的蒲公英,绒絮被夜风卷到叶伟脚边。
她偷瞄身边的男子,却发现他正侧头看她,嘴角噙着抹轻笑,害得她慌忙将目光投向远处,耳尖却烫得能煎蛋。
叶伟的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掌心,像羽毛扫过水面。
王心巧的手指下意识蜷起,却没躲开。
他趁机将她的手握紧,粗粝的掌心磨过她细腻的皮肤,触感像新收的棉麻,带着阳光的温度。
“叶先生!”她轻声惊呼,却在触及他眼底的笑意时,将后半句埋怨咽了回去。
前方是堵斑驳的土墙,墙根生着青苔,在月光下泛着冷绿。
王心巧本能地想躲开却又撞进叶伟怀里。
叶伟指尖轻捧住她的脸,指腹擦过她发烫的脸颊,像揉弄一片娇嫩的花瓣:“巧巧,你知道吗?”
他的声音混着夜露的清凉,“月光下的你真好看。”
王心巧的心跳骤然加快,想起苏府宴会上那些公子哥儿的调笑,却从未有人用这样直白又滚烫的话夸她。
她低头盯着他草鞋,又看见自己的倒影在他瞳孔里摇晃,像落在湖面的月亮:“叶先生……要是被人看见我们这样……”
“看见又如何?”叶伟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触到她的脸,“你情我愿的事,谁敢说闲话?”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下颌的弧度,感受着她细微的颤抖,心里也好笑,这千金小姐的丫鬟,原来也有这般小女儿家的羞怯。
见她低下头避开,叶伟当下转身,牵着她走。
王心巧任由他牵着往孙平家走,目光落在交握的手上。
他的手将她的手裹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样就能将她圈进自己的世界。
她想起铁灵儿说他在悬崖上抓着藤条一幕,掌心不自觉地攥紧了些。
孙平家的油灯还亮着,叶伟将药篓歪放在门槛边,篓边一下探出好几种不同的草药。
叶伟当下牵着她手替她把脉,指尖按在她腕间的脉搏上。
“还没发作吧?”他突然抬头看她,就见王心巧耳尖红得要滴血,像熟透的杏子。
“嗯……估计要等到子时。”王心巧盯着他发间的草屑,忍不住伸手替他摘去,“叶先生若是累了,就去先睡会吧。”
她指了指里屋的木门。
她那两名随从睡在隔壁的傻子家,这间茅屋只有她一人住,
叶伟忽然抓住她的手腕:“那陪我再去村里逛逛吧,反正也睡不着。”
王心巧本想拒绝,却在触及他眼底的期待时,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刚出门,叶伟的手又朝她伸来。
她却像受惊的鸟儿般躲开,指尖扫过鬓边的碎发:“叶先生走前面吧。”
他挑眉轻笑,也没再强求。
路过村西头时,一座巨大的窑洞映入眼帘,黏土外墙被火烤得发亮,两名工匠正往窑里添柴,火星子溅在夜空里,像撒了把碎金。
“这是烧砖窑。”叶伟踢了踢脚边的土坯,“过段时间,我会在村里盖五栋青砖楼。”
“五栋?”王心巧瞪大了眼睛,“你要做什么?”
“娶的娘子多了,自然要住得宽敞些。”叶伟转头看她,嘴角扬起坏笑,“以后孩子们在院子里跑闹,总不能挤在土坯房里。”
王心巧的脸颊发烫,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她想起苏府的三进院落,想起那些被关在深闺里的妾室,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远比那些只会纳妾却从不疼人的富家公子可爱得多。
再往前走,一片挖了一半的鱼塘出现在眼前,泥土的腥味混着草香扑面而来。
“这是给娘子们养的鱼塘。”叶伟蹲下身,看了看,说:“吃鱼能美容,我家知意与美艳最爱吃鱼。”
王心巧望着月光下黑乎乎的泥塘,忽然有些羡慕姜知意她们,能被人这样放在心尖上疼,该是怎样的福气?
“叶先生对夫人真好。”她轻声说。
“她们也值得。”叶伟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草屑,“她们个个对我很好,我疼她们是应该的。”
王心巧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她听说很多男人结婚后会打女人来立威,像他这么疼爱自己娘子的男人,恐怕都要绝种了。
两人并肩走了没一会,王心巧忽然嗅到一股混合着马粪与青草的气息,不由扭头望去,就见在果园深处的空地上,竟密密麻麻站着几十匹马!
月光下,马鬃随夜风轻晃,马鞍上的铜铃偶尔发出细碎的响。
“怎么这么多马?”她惊呼出声,指尖不自觉攥紧了叶伟的衣袖。
叶伟扫了眼那群牲口,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剿匪时收获的战利品。”
他屈指敲了敲果园的木栅栏,几匹马闻声抬头,马蹄踏在石板上发出“哒哒”声。
叶伟说:“过些日子让木匠打几辆马车,以后我娘子们想去县城逛庙会,或是去山上看日出,都能坐着马车去。”
王心巧好笑说:“叶先生,马车哪是说做就能做的。”
她想起城里那些装饰华丽的马车,车轮都是用最好的檀木做的。
“只要我画出马车草图,我木匠就能做出来。”叶伟转头看她,眼里映着狡黠的光。
“你还会画马车草图?”王心巧的声音里满是讶异。
叶伟忽然停住脚步,侧身看她:“比起制作那二百两一颗的猛药,画草图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
王心巧望着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月光落在他脸上,将他眉骨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那神情自信得近乎狂妄,却让她莫名心安。
“在你眼里,就没有难的事吧?”她轻声笑说,想起他制出的猛药,想起他治好的苏老爷,忽然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能把所有不可能变成可能。
叶伟忽然伸手,将她往另一处果树遮掩的村道里带。
不一会,王心巧身子就不由撞上树干,被他霸道地锁住。
只是一时间,她却没想躲开,任由他将自己困在树干与胸膛之间。
听着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她眼色迷离。
“巧巧。”他取出那只玉手镯,温柔地戴在她手上,深情款款看她:“你愿意做我娘子吗?”
王心巧看着手镯,不由双眼一热,一阵恍惚间也闻到一缕甜香,却分不清是树上的花,还是他身上的气息。
她抬头看他,发现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嘴唇微张,帅气地露出半截洁白的牙齿。
她忽然想起铁灵儿说他为自己采药时摔下悬崖,想起孙夜刃说他带领村民打掉毒蟒山土匪的英勇事迹,想到他刚才如何疼爱他娘子的一幕幕,心中某处最柔软的地方,忽然塌了下来。
“叶先生,我、我愿以身相许……”她的眼神突然一片疯狂,声音带着颤音,却在他低头的瞬间,被吞进了温柔的吻里。
远处不一会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咚……咚……”惊飞了树上的麻雀,却惊不开失控的男女。
王心巧攥紧他的衣袖,感受着他身体的火热从腰间蔓延到全身,双耳一下热得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