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伟学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好不容易熬到天刚破晓,他便早早起身。
这长春的天气与重庆截然不同,虽说已至初夏,空气中却仍透着丝丝凉意。
他轻轻打开房门,踱步来到客厅,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不禁愣了一下。
只见宫本樱子和衣趴在沙发的扶手上,已然沉沉睡去。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脸颊旁,平日里坚毅的面容此刻多了几分柔和与疲惫。
赵伟学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怜惜。
尽管他们身处敌对方,但宫本樱子毕竟是个女人,更何况,两人之间曾产生过那种微妙的情感。
他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卧室,拿来一件大衣,轻手轻脚地走到宫本樱子身边,缓缓地将大衣披在她的身上,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她。
随后,他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女人。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赵伟学暗自思忖,看来这女人是真的信任自己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没有任何防备。
若此时自己要取她性命,简直轻而易举。
然而,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睡梦中的宫本樱子仿佛心有感应一般,猛地睁开了双眼。
就看见赵伟学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正静静地看着自己。
一时间,空气中仿佛凝固了一般,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对视着,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疑惑,还有那一丝难以言说的情愫。
过了片刻,宫本樱子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坐起身来,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轻声说道:“谢谢你的大衣。”
声音中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赵伟学只是轻轻摇头,“不用谢。
这里的天气有些冷,不像重庆,这个时间段早就该穿上短袖了。”
说着,他的目光移向窗外,思绪也随之飘远。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就穿越到了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
战争的阴影如乌云般笼罩着大地,饥饿与痛苦肆意蔓延,所到之处,皆是满目疮痍。
而那个原本属于他的和平年代,却永远回不去了。
在那里,没有战争的硝烟,没有饥饿的折磨,人们能在温暖的阳光下自由自在地生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可如今,这一切都只能成为遥不可及的回忆。
想到这儿,他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股深深的、难以排遣的忧伤。
宫本樱子静静地看着男人的侧脸,敏锐地捕捉到他眼角似乎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她不由猛地一愣,自从结识赵伟学,她见识过他面对困境时的坚韧不拔,就算是被逮捕遭受严刑拷打,也从未见他有过丝毫的屈服与忧伤。
这个男人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山,始终坚强地挺立着。
可今天,他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真如自己猜测的那般,是想起了家人,回忆起了过往的生活?
就在宫本樱子满心疑惑之时,赵伟学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又充满感慨:“樱子小姐,你知道吗?
在我认知的世界里,人们不用担惊受怕,孩子们可以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学习,老人们能在公园里悠然自得地散步,年轻人为了梦想努力奋斗。
那是一个和平的世界,没有战争带来的伤痛,没有流离失所的悲哀。”
宫本樱子静静地听着,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虽然生长在日本,从小接受着军国主义教育,但在与赵伟学的接触中,也不禁对他口中描述的世界产生了一丝向往。
特别是赵伟学所说的,如果没有战争,或许自己会成为白领,贤妻良母。
然而,她身为日本军人,身上背负着所谓的“使命”,又怎能轻易抛开一切。
“赵先生,我……”宫本樱子刚想开口,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这略显沉重的氛围。
宫本樱子赶忙走到一旁接听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关东军参谋长严厉的声音:“宫本大佐,立刻带赵伟学到司令部来,渡边先生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他。”
宫本樱子挂断电话,转身对赵伟学说道:“赵先生,渡边先生要见你,我们得马上出发。”
赵伟学微微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衫,眼中的忧伤瞬间被坚毅所取代。
他知道,每一次与敌人的交锋,都是一次挑战,也是一次可能的逃脱机会。
他必须保持冷静,寻找破绽,为自己和国家争取一线生机。
两人乘车前往关东军司令部。
一路上,车窗外的景色飞速掠过,但赵伟学和宫本樱子都无心欣赏。
赵伟学在心中暗自思索着即将面对的一切,猜测着渡边拓海找他的目的;而宫本樱子则陷入了两难的困境,一方面是自己的职责,另一方面是对赵伟学复杂的情感,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
来到关东军司令部,赵伟学被径直带到渡边先生的临时办公室。
渡边先生见赵伟学进来,脸上立刻浮现出客气的笑容,热情地说道:“赵先生,请坐。”
说罢,他亲自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赵伟学。
在后世的记忆里,赵伟学对渡边先生的成就如数家珍。
他知道,渡边先生确实是一位伟大的科学家,在五六十年代撰写了诸多科学书籍,为日本战后重建奠定了坚实的科学基础。
尽管此刻身处敌营,面对的是敌对方的人物,但赵伟学作为后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向来对有真才实学的人怀着深深的敬意。
见状,他赶紧起身,恭敬地接过茶杯,客气地说道:“渡边先生乃科学大儒,给我这个小辈倒茶,实在是不敢当。”
渡边先生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赵先生不必如此客气。
我今天请你来,不谈别的,纯粹想和你探讨学术,不掺杂任何偏见,不知意下如何?”
赵伟学重新坐下,神色平静,缓缓说道:“不知渡边先生想探讨哪方面的学术呢?”
渡边拓海轻轻喝了一口茶,目光紧紧盯着赵伟学,说道:“就拿赵先生之前所说的磁悬浮来说吧。
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哪个国家能将其实际应用。
不知赵先生从哪里得来的依据,认为磁悬浮列车能够达到时速600公里呢?”
赵伟学微微顿了顿,整理了一下思路,从容说道:“我只是依据现有的电磁学、动力学等相关数据和理论进行推测。
您看,从电磁原理来讲,通过强大的磁场力,能够使列车悬浮于轨道之上,极大程度地减少摩擦力。
而在动力系统方面,若能合理配置能源供应与动力输出,理论上是可以实现高速运行的。
再结合空气动力学对列车外形进行优化设计,降低风阻,那么达到时速600公里并非天方夜谭。
当然,这一切还需要大量的实践和技术突破来验证。”
渡边拓海听着赵伟学的阐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兴奋,他没想到赵伟学对磁悬浮的理解如此深刻,且分析得头头是道。
他身子微微前倾,追问道:“赵先生所言甚是有理。
但以目前的技术水平,要实现这样的强大磁场以及高效动力系统,谈何容易。不知赵先生对此有何见解?”
赵伟学心中明白,渡边拓海这是在试探他,想从他这里获取更多关于未来科技的信息。
但他也清楚,适当的透露既能展示自己的价值,又不能让敌人掌握关键信息。
于是,他思索片刻后说道:“渡边先生,这确实是个难题。
在材料科学方面,需要研发出能承受强磁场且重量轻、稳定性高的新型材料。
在能源领域,或许需要探索更高效、稳定的能源存储与转换方式。
这都需要大量的科研投入和时间去攻克。”
渡边拓海微微点头,陷入了沉思。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渡边先生望着赵伟学,内心的震撼如涟漪般层层扩散。
眼前这年轻人,年纪轻轻不但思维敏捷,那些新奇想法更是远超常人,竟和自己一样热衷于探索超前的理念。
他本想趁热打铁,问问关于信息时代、互联网究竟是什么,但又怕过于急切反而坏事,于是话锋一转,说道:“我看这报告里提到,赵先生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看来赵先生对这些玄学还颇有研究,不知赵先生是否真的相信这些玄学呢?”
渡边先生一边说着,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赵伟学,眼神里藏着探究的光芒。
赵伟学呵呵一笑,神色坦然,说道:“有时候,玄学这东西,信与不信全在个人。
每个人的理解和感悟都不一样。”
渡边先生见此,不失时机地追问:“那赵先生所说的广岛会遭到报应,是不是你玄学里的暗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