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你醒了!”玲珑小岛最中央的小筑里,拂帘走出一名身着月白广袍的飘逸男子。他凌空掠来,赤足点在平静如境的池面上,泛起细小的涟漪,一头墨发长及脚踝,以一根竹簪松松挽起,竹节处缠着青色藤萝,藤萝上开着米粒大的小白花,香气清远如松间明月。
“你是谁?”墨白一边出言询问,一边抚额回忆。
他隐约记得,漫天血色里,成千上万的狰狞鬼面张着獠牙朝自己噬咬而来时,青铜大门上镶嵌在密密麻麻纹路里的一双双眼眸突然同时睁开,射出金红色光芒,将自己、云无心、小麒和一尾笼罩,接着自己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次醒来,就见到了眼前这幅光景。
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墨白并不觉得陌生,当初参加道一剑宗入门考核,进入红尘秘境时,也曾体验过,因此墨白大胆猜测,自己现在应该置身于某处秘境。
“年轻人,你的猜测并没有错。”身着月白广袍的飘逸男子双目微阖,好似能看穿墨白的心思。他鼻梁高挺却不显锐利,鼻尖微翘似含三分笑意,嘴唇抿成淡粉的弧度,如桃花初放,两边脸颊各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梨涡。
他开口时,声音好似春日融雪,带着松涛与流泉的韵律:“这里是妖神试炼之地,至于我,只是妖神留在这里,看守试炼之地的一缕残魂。如果非要说一个具体名字的话,你可以称呼我为敖烨。”
墨白惊讶于他能看穿自己的心思,短暂愣神过后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敖烨前辈,晚辈墨白,前辈既然负责看守妖神试炼之地,可知我的同伴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敖烨促狭一笑,调侃道:“不知你说的是你舍命相护的那位女子和那两个小家伙呢,还是没有进入妖神试炼之地的道一剑宗的那群弟子?”
“呃……”墨白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仙气十足的飘逸男子居然会问这种问题,一时无言以对。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虽然敖烨只是妖神的一缕残魂,却也有自己的思想。任何一位能够独立思考的个体,在同一个地方待了成千上万年,总是会觉得枯燥乏味的。
“哈哈哈……”看见墨白的窘状,敖烨好似得到极大满足,放声大笑。笑过之后,不再逗弄墨白,广袖轻拂,一片灵力光幕随之出现,走马灯一般,放映着墨白与云无心、小麒、一尾被传送至妖神试炼之地后,青铜大门外发生的景象。
墨白不禁为敖烨的手段称奇,却不知这是青铜大门上那些禁制、阵法的功劳,敖烨无聊的时候,没少借助它们窥视,打发时间。
灵力光幕中,焰灵从北方天际携带万丈焚天烈焰赶到,含怒出手,万丈焚天烈焰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压,将轩辕青锋包裹。轩辕青锋在熊熊燃烧的烈焰中,身形渺小得如同风中残烛,瞬间被烈焰吞噬,化作漫天飘散的灰烬。
墨白看见焰灵轻松灭杀了轩辕青锋的元婴后,耳畔似乎还回荡着轩辕青锋临死前不甘的怒吼,又或是被烈焰灼烧的凄厉惨叫,不由有些恍惚,心中涌起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有对焰灵恐怖实力的惊悸,也有对轩辕青锋陨落的怅然。
“师父他们也来了!”灵力光幕中景象继续变换,正当墨白揪心于傲霄准备对卓不凡等人出手时,九道璀璨剑光划开夜幕,九大剑仙及时御剑而来,降临在青铜大门之前,与妖族四圣对峙。
墨白一直看到卓不凡等人跟随其余七位剑仙御剑离开云栈关市,只余焰灵、御渊、自己师父和薛师伯还留在青铜大门前面时,敖烨这才收起灵力光幕,轻笑道:“你没有进入妖神试炼之地的同伴们没事,你舍命相护的那位女子和那两个小家伙当然更不会有事。”
“他们所受的伤并没有你的严重,经过瑶池圣水的治疗后,已经恢复,提前苏醒了过来,现在正在岛上,我这就带你去见他们,随我来吧。”敖烨说完,转身向着玲珑小岛走去。他赤足踏在池面上,竟似如履平地,丝毫不受影响。
墨白诚心道谢,紧随其后,在池水里淌走。他一边淌水,一边感受自己体内情况。先前苏醒之时还不觉得,现在凝神感受之下,不禁吓了一跳。
“灵海境圆满……”墨白惊呼出声,脚步一时顿在池水中,水花漫过脚踝,倒映着他睁大的瞳孔——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苏醒之后,不但所受的伤势全部恢复,竟连境界也从灵海境初期跨越到了灵海境圆满。
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境界得来的太过容易,堪比喝水一样简单,实在让墨白难以置信!他的灵识如游鱼般潜入丹田,只见灵海边缘骤然扩张了数倍,乳白色灵海表面波光浩渺,往日灵海翻涌泛起的细密浪花竟化作滔滔巨浪,在丹田深处掀起震耳欲聋的轰鸣。
那原本如月牙般纤细的灵海的核心已然变成一轮满月,再进一步,便是墨白突破至凝丹境,满月变成金丹。上古神器“曜日”与结契灵剑“泠月”一左一右,拱卫着形如满月的灵海核心,悬浮在灵海中央,接受着灵力的滋养,与墨白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
心绪平静下来之后,墨白很快反应了过来,自己体内的变化,肯定与敖烨所说的瑶池圣水有关。想到这里,墨白打量着身侧这一片面积不小的池水,试探性地问道:“敖烨前辈,您所说的瑶池圣水,不会就是我所处的这一片吧?”
“不是,”听见这个回答,墨白暗自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想道:这样才合理,要是治好自己身上伤势,又帮助自己突破至灵海境圆满的瑶池圣水有这么一大片的话,那也太不切实际了。
“这片池水是经过瑶池圣水稀释后形成的,”敖烨停下脚步转身,嘴角梨涡微漾,“上万年前,妖神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块色彩瑰丽的巨大钟乳石,置于玲珑小岛上。这块钟乳石吸收天地精华,每隔百年便会凝聚一滴石乳,有疗伤愈体、提升修为、改善根骨等诸多妙用,因而被妖神命名为瑶池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