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东城剧团的时候,剧团负责人威尔曾经邀请莎朗和他一起去看马文的脱口秀。
脱口秀结束后,莎朗以粉丝的身份主动找到马文,希望和他交流脱口秀演出的心得。
但聊了几句,莎朗就意识到不对劲。
因为马文不但知道布朗修道院,甚至对莎朗的过去也了如指掌。
最让莎朗震惊的是,马文竟然知道特蕾莎修女遇害当晚的真相,回忆起了当时的情况。
那天晚上,在客房外偷看的强尼,后退时踩到到了一块松动的地板,噪声回荡在整条走廊里。
刚回到办公室准备休息的特蕾莎修女也听到了噪音,她怀疑是强尼又在捣蛋,于是又端着烛台回到客房外查看,结果便听到了客房里的动静。
而强尼那时就在客房里的墙角瑟瑟发抖,不敢出声。
通过狭小的门缝,特蕾莎没有发现强尼,却窥见了珍妮弗和客人的奸情。
回想到客人的种种疑点,特蕾莎当夜就下决心切断和客人的一切往来。
实际上,那位客人是卡尔斯滕的一名高管。
从一开始,卡尔斯滕就有意收购布朗修道院用这些孤儿做实验,但因为特蕾莎修女挡在前面,起初并没有得逞。
但在彻底撕破脸后,客人便痛下死手,找人杀害特蕾莎。
然而真正击垮莎朗心理防线的,却是马文接下来的话:
“正是因为你弄出响声引来了特蕾莎修女,让她最终做出拒绝客人援助的决定,客人才起了杀心找人弄死了特蕾莎。而客人就是卡尔斯滕当时的一名高管,图尔茜的上司。”
马文的话向莎朗传达了两个关键信息:
一,是你的好奇心和私心害死了母亲。
二,后来你感恩戴德的继母,其实是披着人皮的恶魔。
在此后的日子里,莎朗四处收集证据,证实了马文的说法。
在真相大白的那天,莎朗躲在先锋艺术馆的地下室痛哭流涕,发誓一定要向卡尔斯滕复仇。
恰好当时图尔茜正在有偿招募志愿者进行一场实验,穷困潦倒的海莉打算报名赚点钱糊口,她相信图尔茜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义母,不会害自己。
实际上,这场“医学实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测试伪人病毒。
莎朗在那时就已经知道了图尔茜的计划,为了保护海莉,更为了寻仇,她报名挤掉海莉,参加了图尔茜的实验项目,以身入局。
实验很成功,利用曼德拉文件为载体的伪人病毒横空出世。
莎朗为了保证自己不被伪人病毒所控制,贿赂其中一名实验员暗中改变参数,得以保留了自我意识。
但代价是,她的痛觉神经也原封不动保留下来,每一次换皮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以至于后来把人皮穿在身上,每动一下,皮肤和骨肉的摩擦都让她痛不欲生,从此活在一副被皮囊禁锢的地狱之中。
但为了复仇,她一声不吭坚持到了现在,也将自己的演员天赋发挥到了极致。
为了揭露卡尔斯滕和图尔茜丑恶的嘴脸,莎朗曾经匿名把收集到的相关信息捅给一些新闻记者。
但这些消息每次出现社交媒体上,不到一分钟就会被全网封禁,第二天记者也会跟着人间蒸发。
政府也好,警察也好,她一边潜伏在图尔茜手下,一边想尽办法寻求外界援助,然而都没有结果。
直到她看见了克兰新闻里关于冷敬和ddd的报道,终于等来了一线曙光。
更神奇的是,就像某种命中注定的双向奔赴,这对情侣一直在追查自己的下落,甚至挫败了图尔茜在特里夫酒店的阴谋。
最后,一名可爱的女孩跟上了飞机,和自己面对面相遇。
莎朗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虽然此时的她只顾着操控飞机,看不到身后艾莉婕的样子,但在她的心中,艾莉婕就是一个天使。
这让她想起了多年前自己被关在小黑屋里的时候,偷钥匙陪伴着自己的海莉。
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她咽下流入喉管的泪水,接着说:
“艾莉婕,还有半个小时,这架飞机就会撞向波士顿卡尔斯滕总部大楼。”
“我的行李箱里有降落伞,之后我会把飞机拉高到合适的高度,一会儿你自己跳伞逃生。”
降落伞是按照撞击华盛顿计划携带的工具,起初莎朗并没打算真用里面的降落伞,只是为了做戏做全套。
但万万没想到现在却能派上用场。
听到莎朗说要和卡尔斯滕同归于尽,艾莉婕立马好言相劝,希望她能够活下来。
莎朗虽然一生都很不幸,为了寻仇才坚持到现在,但艾莉婕看过了莎朗这么多记忆碎片,总觉得她骨子里的乐观能够支撑她走得更远。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莎朗......”
艾莉婕甚至已经在想该怎么治愈这位朋友了。
然而对于一心求死的人而言,她的话已然起不了任何效果。
“艾莉,这架飞机就是我所有的希望,”莎朗温柔道,“只要穿着这身人皮,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现在就连动一下都疼得要命,止痛药都起不到效果,你忍心看我活着受罪吗?”
听到这话,艾莉婕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心里憋屈得慌。
她真的好想带着莎朗平安走下飞机,请她去房车上和自己一起旅游,在北美的自然风光中远离尘世的泥潭。
莎朗值得一个更好的命运。
但艾莉婕实在没办法减轻她的痛苦,更不能替莎朗做出选择。
就在艾莉婕心想该怎么劝说莎朗的时候,驾驶舱外传来一阵冷笑:
“莎朗,去死吧......”
听到这话,艾莉婕立刻跳下座椅冲了出去,拔出怀里的左轮。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被五花大绑的男子吃力地掏出一只小巧的遥控器。
他按下遥控器,机舱里立刻响起了动人的音乐,和美妙电台里的音乐如出一辙。
瞬间,艾莉婕察觉到来自莎朗里的喜悦戛然而止,变成毫无情绪波动的空洞。
只有真正的伪人,才会出现这种情绪上的空洞。
紧接着,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空洞里喷涌而出,
将艾莉婕卷入莎朗的心灵世界。
只见一片幽冥中,特蕾莎修女和海莉的幻影出现在莎朗面前,正在向莎朗索命。
“我希望从来没有收养过你......”
“我希望从来没有过你这个朋友......”
“都是你害死了我......”
“都是你害死了我们......”
“是你......”
......
面对最亲的两人,莎朗浑身剧烈颤抖着,陷入极度的内疚和恐慌。
眼看她的人格即将崩溃,艾莉婕忽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衣兜。
她的左衣兜里放着一把软尺,
右衣兜里则是一只化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