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里,一场大抓捕行动在平阳县城全面展开,不放过一个锦衣社的人,一群恶少,连半个都没落下,全都被抓了进去,包括那些包庇纵容他们的富商们。
并且,城门楼子上还正式贴出了告示,要求所有老百姓们有怨的申怨、有苦的诉苦,只要证据确凿能查实,就一定能给他们伸张正义。
一时间,整个平阳县城炸开了锅,民怨积累已久,只可恨汪文泉和吴闯平时两手遮天,再加上跟他们之间有利益勾结,一向袒护,致使这些恶少哪怕是在城中纵马踩死人,也依旧逍遥法外。
现在可倒好,楚青松居然动了真格儿的,一时间,那些受过屈辱的老百姓们全都蜂拥而至平阳县衙,高达一尺的门坎子都被踢碎了好几回,县衙大门都被挤掉了半扇。
楚青松一发狠,干脆把门坎子给铲平了,连县衙大门都卸下去了,并且,全天候十二时辰接待,直接来了个秉烛夜诉。
当然,记录下的锦衣社恶少恶行,那也是罄竹难书。
可苦了那几位刀笔小吏,据说有两个记录的小吏累得回家都拿不住筷子了。
还有的做记录都形成习惯了,回家抱着老婆睡觉的时候都拿着毛笔,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老婆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下巴颌上还写了仨字儿,“斩立决!”
气得那个小吏的老婆跑到县衙里指着下巴颌找楚青松一通哭诉!
倒是闹出诸多泪中带笑的谐趣,自是不提。
“郡主,这个楚青松,疾恶如仇,并且无所畏惧,难得基层官员有这般风骨。”
关天佑站在县衙对面的酒楼二楼窗口向外望去,看着那络绎不绝去告状的老百姓,不停地点头叹息道。
原本这几天是要离开的,可郡主却说来都来了,不若就多待两天看看。
关天佑知道郡主在想什么,却不敢直言,自然也就待了下来。
没想到,两天来,倒是看见这平阳县城之中,唱了这么一出大戏。
“和他交好的,怕是都这个德性!”
梁红玉哼了一声,不自觉又提到了李辰,一想起那软硬不吃的小子,她就来气。
“呃……如果寒武之地的官员都是这般德性,倒也……不错,郡主以为然否?”
关天佑轻咳了一声,低笑问道。
梁红玉怒视他一眼,可恨的关叔叔,怎么见了李辰一面,喝过一顿酒、打了一架后,就处处维护着他、帮他说话呢?
刚要发怒,关天佑向外一指,“郡主,快看,楚青松和李辰,联袂出城了。”
“嗯?难道,李辰是要动真格的?真要收容那一千多名流民?”
梁红玉吃了一惊。
这几天她之所以留下来,就是因为她无意中居然听说了,木儿村的辰哥儿要收容平阳县城外的一千六百多名流民。
这也让她当时吃了一惊。
所以,她一直没走,就想看看,李辰是否能真的做到这一点。
今天,就是坊间传说,李辰收容流民的日子,她一直在等着呢。
“我那兄弟,自然是说话算话的。”
关天佑摸了摸腰间的宝刀,嘿嘿一笑。
这刀,真利啊,并且握着怎么那样顺手?无论长度、宽度、重量,几乎堪称完美,握在手中,便有一种人刀合一的感觉。
他现在对这刀实在是爱不释手,天天晚上都要抱着这刀睡觉。
太喜欢了!
“关将军一口一个兄弟,看来和那辰哥儿的感情也是极好的,不若,将军就去把他请回府中可好?”
梁红玉眼神恚怒地道。
这关叔叔怎么还叫兄弟上瘾了?
我叫你一声“叔叔”,你却喊他为“兄弟”,那我以后见了他,叫什么?
“哎呀,郡主,快看,他们都要出城了,再不去看热闹,可就来不及了!”
关天佑假装耳朵聋了没听见,向外一指道。
梁红玉瞪了他一眼,这才起身向楼下而去。
此刻,楚青松和李辰并肩策马而行,身后跟着一群衙役,还有几十辆大车,车上拉满了粮食。
再后面,是一群城里的老百姓,都跟出来看热闹。
“辰弟,一千六百三十四人,你这压力,可是不小啊。
所以,我把粮食先给你备上,如果你真撑不住了,就再管我要,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们玉龙河三村独撑!”
楚青松看着李辰道。
“我力争不再向楚大哥要粮,否则,那和县衙养人又有什么区别了?没的让人说我们占县衙的便宜。”
李辰笑道。
转眼间,一群人便已经到了流民安置地。
此刻,玉龙河三村的村民们已经来了将近百人,还赶来了几十辆大车专门拉东西。
那些流民们也早就聚在一起,密密麻麻,又是激动又是忐忑地望着对面。
他们也早已经提前知道了消息,这几天来,都盼望着救苦救难的辰哥儿快来吧,快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让他们早日脱离苦海,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吧!
好日子,终于到了。
看着前面过来的几匹高头大马,流民们齐齐欢呼了起来,人人难掩眼中的激动。
这个辰哥简直就是活菩萨啊,不但几次三番地救了他们,据说还联合县衙的青天大老爷楚青松狠狠地惩治了那帮拿他们寻开心的恶少,现在还要带他们去过好日子,他们简直感动得无以为报。
所以,当楚青松刚刚例行公事地宣布完他们今后的落藉之处并要给他们颁发户藉证明时,突然间,就有一位老者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李辰认出来了,他居然就是前两次锦衣社恶少还有王启马踏流民营的时候,奋力拦马并怒斥他们的那位老者,甚至,他脸上依稀还有一道鞭痕!
到了近前,高喊了一声,“辰哥儿,谢谢你救了这一千多人的命,老朽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说罢,他扔掉了拐杖,双膝跪倒,重重地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再抬头时,已经泪流满面。
“辰哥儿,给您磕头了!”
刹那间,所有的流民全都跪了下去,俱是泪水长流,磕头之声,砰砰作响,不绝于耳!
“老丈,快,快起来!你们,都起来!”
李辰几步赶了过来,去扶那老者,可那老者就是不起。
抬头望着他泣道,“白骨随河去,黄云压城低。乱世人如狗,命贱泣血离!
辰哥儿,你让我们这些命贱如狗侥幸未化白骨之人,重获新生,这恩情,无以为报,大伙儿,再叩首!”
“砰!”
一千六百多颗脑袋,再次碰在坚硬的地面上。
“辰哥儿,所有人都拿我们流民不当人,谁都可以来祸害我们一下,我们有冤不能伸、有苦心底流,是你,让我们重新做了一回人,谢谢,谢谢你。
三叩首,谢君恩!”
老者泪水长流,再次嘶声喝道。
“砰!”
第三次叩首,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