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在向自己告白吗？
如果这句话是在一年多前说出口的，那么毫无疑问，宋纤羽想她肯定会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样，开心地飞起来。可时过境迁，如今的她早已对他不抱任何想法，可贺修晏却突低说出这种话。
怎么可以。不可以。
宋纤羽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仿佛能够夹死一只苍蝇。过了短短几秒钟，她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平静，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凝视着贺修晏。
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而又略带一丝冷漠：“贺老师，您这是在跟我告白吗？”
“是。”
贺修晏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宋纤羽，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认真。
“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地喜欢。”
直言不讳的告白。
可听到这句话，宋纤羽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曾经渴望的东西现在触手可及，可她现在却觉得无比的廉价。
这让她想到曾经为他伤心难过，彻夜买醉的那几个月都变得无比的讽刺。
手指轻轻地点着贺修晏的胸口，语气中充满了戏谑和不屑：“哦？是吗？那么请问，贺老师，您对我的喜欢，究竟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喜欢呢？还是长辈对小辈的那种喜欢？”
她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向贺修晏的心脏。眉眼间，更是流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嘲弄之色，似乎在嘲笑他迟来的深情比草贱、又或是嘲笑他曾经的自以为是，拿着长辈当借口的推托之词。
“我承认之前说了那些话，可是那都是情势所迫。“
贺修晏忽然抓住她落在自己胸前的手指，紧紧握在掌心，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我喜欢你，早就喜欢了。我知道你心里其实很清楚这一点。你之前故意勾引我、吊着我，明明也知道我的心意。别再要拿之前的话来气。宋纤羽，你心里明明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曾经喜欢过他，却一直冷眼旁观，看着她像个小丑一样去勾引他，而他却无动于衷。她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那些幼稚愚蠢、犯贱的行为，现在想来，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比可笑。
宋纤羽心中忽地一阵刺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以前确实喜欢过你，但那只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把你当作亲人，当作哥哥一样看待。这种喜欢绝对不包含任何男女之情。然而，自从你让我给温岚输血之后，让我想通了一件事情。真的喜欢一个人是绝对不会伤害她的，所以我决定不要你，就算只是哥哥这个身份我也不想要了。贺老师，从那天之后，你在我的眼里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贺修晏听着她刻意撇清两人关系的话语，黑色的眸子里露出一丝痛苦之色，“当初让你输血也是因为温岚的威胁。我曾承诺过她，在婚礼之前要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我跟温岚没有领结婚证，那场婚礼也是假的。是温岚拿着你曾经杀人的视频威胁我，我不得已而为之的，这些年我都在暗中调查聂斌的下落，苦于找不到人所以才被她一直胁迫。
如果当初报警了，我就不会受制于人岚，可是如果真的报警了，你的事情会公之于众。你才刚满十八岁，有大好的人生，我不想你毁了。”
我宁愿你现在责怪我，可我不后悔，我只是后悔在你慢慢变好之后没有及时坦白我跟温岚的关系。以及告诫你聂斌的存在，你有所防备就不会再次给你造成伤害。
乖乖，真的非常抱歉。如果因为这些事情让你生我的气，我完全能够理解并接受。你可以尽情地打我、骂我，只要你能把心里的不快都发泄出来就好，但不可以不理我，更不能跟我撇清关系。
乖乖，你对我的喜欢，也并不是因为从小就叫我哥哥，而是作为一个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你别自欺欺人好吗？
而我对你的喜欢，同样也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喜欢。当看到你逐渐长大，每次与你见面时，我的心都会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视线也会像被磁石吸引一样。”
男人黑色的眸子溢满深情，脸朝她靠近，“在国外那些漫长而寂静的夜晚，我常常会翻开你的照片。乖乖，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有多么地想你！我渴望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你，渴望能将你永远抱在怀里。”
他抬起她的下巴，视线落在她淡粉的唇上，“乖乖，别将我推开，嗯？”
他喊她乖乖。
久违的两个字从男人的嘴里吐出，非常低磁性感。
宋纤羽心脏的某一处狠狠震动了一下。
十一岁那年被宋柏明关了几天小黑屋，她开始做噩梦，就连白天午睡都会被吓醒。
是贺修晏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喊她：“乖乖别怕。”
一遍一遍的。
她就像一个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找到绿洲，一步一步地陷入他的温柔之中，无法自拔。可命运却总是喜欢捉弄人，他后来将这份温柔给了另一个女人——温岚。
他毫不犹豫地带着温岚出国，甚至没有给她留下只言片语的解释。那个夜晚，她独自守在空荡的房间里，心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他的离去，就像一阵寒风，吹散了她心中所有的温暖。
让她沦陷的是他，让她死心的也是他。在她已经彻底放下他之后，他却又突然出现在她的生活中，对她说出那些暧昧的话语，做出那些暧昧的举动。宋纤羽只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讽刺，仿佛是上天对她的一种嘲笑。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充满了鄙夷。他以为自己是谁？一个霸道总裁吗？呵，就算是总裁，也得有人愿意配合他演一出深情虐恋的戏码才行啊！
可惜她不会做那个配角。
男人的脸一寸寸向自己靠近，在唇快要贴上的时候，被她推开。
“是，你是为我好，但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你凭什么自作主张？”
宋纤羽无法接受的就是这一点。
他打着为自己好的幌子做了一切，却也真实地伤害到了她。
也许在别人的眼里，会觉得她矫情。
觉得她不可理喻。
明明别人为你死心塌地做了这一切，你却抱着“欺骗”两个字揪着不放。
对，她就是不知好歹，就要以德报怨。
“你心里是不是觉得你为我做了这些，我应该感激涕零？你肯定也会觉得自己痴心一片，为我牺牲了这些年的光阴？”
贺修晏皱眉，“我并没有这么想，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喜欢你，我才愿意这么做。”
“呵呵，喜欢？”
宋纤羽笑得讽刺，“当初你坚决地带着温岚离开，现在又回头说喜欢。贺修晏，凭什么你说喜欢我就要接受？你所谓的做的一切是为了我。真的是为了我吗？”
贺修晏黑眸凝视着她。
宋纤羽闭了闭眼，吸了口气又开口问道：“你要真的为了我，就应该坦白地告诉我。你做这些不过是你的自以为是。你把自己放在一个深情人设的位置。等到事情揭开，就等着我痛哭流涕，向你投怀送抱对吧？可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接受？我告诉你，我不会接受，永远不会。”
宋纤羽定定看着他。
嗓音如此坚决：“如果你还没听明白，我就再说一次。不管是男女之情还是兄妹之情，我都不要了。贺修晏，我不要你了。”
贺修晏胸口起伏，死死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宋纤羽勾着讥诮，正准备说什么，突兀的电话铃声响起，打短了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
宋纤羽循着电话声音找去，发现声音来自她的包里。
她推开贺修晏，想去副驾驶上去拿手机，反被贺修晏拉住她的手腕，接着男人手臂一勾，快速拿到手机。
是她新买的手机，白色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司少爷”三个大字。
约莫是刚才没接他的电话。
司廷也又尝试着打自己手机号码。
两人同时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备注，
接着对视一秒。
“给我。”宋纤羽想从贺修晏手里拿走手机，
男人似乎早就有所察觉，划开屏幕点了接通。
下一秒里面传来司廷也的声音：“我在咖啡厅等你，宝贝儿你什么时候过来？”
“宝贝儿？”
贺修晏冷冷嚼着这三个字，眸色翻涌：“叫得真是亲热。”
话落下一秒将手机扔直接在后座。
“你凭什么动我的手机，你是不是有病啊。”
宋纤羽推开他，人就要朝后座位爬去。
刚起身，后脖劲被狠狠捏住。
“是，我有病。”
贺修晏盯着她，眼角微微泛红，咬牙切齿道：“我得了相思病，快要死了。”
“你——唔！”
还没等宋纤羽反应过来，唇被对方含住。
宋纤羽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在反应过来男人在干什么的时候，连忙伸手去推他的胸口。
但力量悬殊。
她纤瘦的身体被男人牢牢缩在怀里。
“放开——唔——放开，贺——贺修晏，我，我让——唔。”
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带着占有欲的吻从唇角深入到口腔，
狡猾的舌头在攻城略地，每一步强势有力，不容任何拒绝。
宋纤羽用力锤打压着她拥吻男人的头部，撕扯男人头发，发了狠。
她用力推搡着贺修晏，想要把他推开，但男人的身体如同钢铁般坚硬，纹丝不动。
男人的唇紧紧贴着她的，在这一刻，似乎要夺走她的呼吸。
曾经渴望已久的唇此刻正吻着她。
可宋纤羽只觉得恶心无比。
愤怒跟耻辱在这一刻淹没了她。
她想开口，但嘴巴被贺修晏堵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贺修晏，我恨你。
我讨厌你。
你给我滚。
可男人听不到她的心声。
眼角滑落一滴泪。
沉迷的男人在某一刻尝到一抹苦涩，猛然睁开眼睛。
对上女人流着泪的眼睛。
脸上露出几分慌张。
“对不起，纤羽，我——”
伸手去擦她眼角的泪，被宋纤羽一个巴掌拍开。
她愤怒地推开他，“贺修晏，你真恶心。之前给你不要，不给又强取豪夺。你把我当什么了？被你玩弄股掌的小丑吗？”
“不是，我——”
贺修晏想解释。
“我不想听。”
宋纤羽推开他，喘着粗气爬到副驾驶上。
她闭着眼，手指颤抖地整理着衣服。
贺修晏侧眸看着她，为自己刚才的失控感到懊恼。
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准备点燃，似乎想到什么又将烟扔到了一边。
左手撑着车窗捏着眉心，之后又重新看向宋纤羽。
她衣服已经整理好了，脸色看上去平静了很多。
“对不起，我刚才有些激动。”
男人开口道歉，嗓音有些哑。
宋纤羽视线看向窗外。
过了几秒回他，“我不管你现在想的是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我早就对你没想法了。我现在当你只是贺老师。念在过往的情分，今天我就当你失去了理智，可是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一定会报警告你骚扰。我不是开玩笑的，希望贺老师记住。”
贺修晏没说话，一双深邃的眼紧紧凝视着她几秒缓缓收回，手掌紧紧握住方向盘，白皙的手背青筋暴涨，极力压着翻滚的心绪。过了好一会，他重新启动车子。
他应该是听进去了吧。
宋纤羽这么想，紧皱起的眉心这才松开。
睨了眼后座的手机爬到后座。
电话已经被挂断。
上面显示通话时间是60秒。
手机屏幕弹出一条短信消息。
司廷也：我在你宿舍门口。
宋纤羽眉头又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仍旧没想给司廷也回个电话，也没想回复短信。
后半程的路两人没再说话。
宋纤羽看着车窗外，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你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卖了。”
贺修晏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宋纤羽当然不会相信他真的会卖了自己。
只是结合他刚才过激的反应，隐隐有些担忧。
这个男人会不会欲求不满地带着她去某个地方将她囚禁起来。
想到这里，她有些后怕起来，“我要回学校，你停车。”
贺修晏从后视镜看她一眼，不仅不理会，反而加大了油门。
宋纤羽拍着门：“你聋了吗、我跟你说话，我让你停车。”
贺修晏对她的愤怒完全视而不见，目光始终专注地落在前方的道路上。
宋纤羽见他如此冷漠，又气又怕，“你不说话是吧？那我就报警，告你绑架！”
话落，车子突然一个急转弯，宋纤羽整个人被弹了出去又被安全带带着回来，于此同时手机掉在里车厢里。
“是不是有病啊？”
她捡起手机，余光看到车窗外的景物渐渐变得熟悉起来。不一会儿，她惊讶地发现，他们竟然走的是另一条回宋家的路。
“你带我去宋家干什么？”
贺修晏扯了扯唇角，低哑的嗓音带着几分嘲弄：“不是说了吗，把你带去卖了。”
宋纤羽暗自吸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十分钟之后车子开进了宋家别墅。
贺修晏先下车。
宋纤羽完全不明白贺修晏究竟想要干什么，她只是静静地坐在车内，一动也不动。然而，贺修晏却显得异常沉着冷静，他悠然自得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然后熟练地点燃，靠在车门边上，悠然地抽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香烟在贺修晏的指间逐渐燃尽。他轻轻地弹了弹烟灰，然后微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服，这才不慌不忙地打开后车门，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下来。”
宋纤羽摸不透目前的状况。不过，以她对贺修晏的了解，他这个人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大费周章地带她来到宋家。思前想后，宋纤羽最终还是决定下车。
“怎么不报警了？”贺修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宋纤羽听出了嘲讽意味。
宋纤羽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不由得又勾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她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怼道：“你最好别给我机会，否则下次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报警！”说完，她不再理会贺修晏，转身径直朝着房子走去。
贺修晏站在原地，视线跟着她的背影。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嘴唇，仿佛那里还残留着宋纤羽嘴唇的余温。
“只要她还愿意冲我发脾气就好。”
贺修晏自嘲地笑了一声，这才抬起脚追着她的脚步。
宋纤羽走到门口直接输入秘密开门。
随着滴的一声，门打开。
她眼睛下意识朝客厅内扫去。
视线恰好与室内的陌生女人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