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他右手边的裴绥,片刻后才笑着点点头,“既然你们有章程了,就随你们心中所想去办吧。
但我提醒你,总归阿瓷救了你,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你注意分寸,态度也端正点。”
裴昱点头应下,“您放心,奶奶,我会处理妥当的。”
老太太叹息一声,语气惋惜,“顾家啊……这是要走下坡路了,老顾头和汀岚去世后,顾家就等于失去了一根主房梁和承重墙。儿子没教好,过于功利,儿媳也没挑好,过于势利,顾家的眼界是越走越窄了。”
老太太拄着拐杖起身,摆摆手,“算了,不说这些了,各自有命吧。
我是年纪大了,有事你们兄弟俩多商量,以后裴家也是需要你们兄妹三个相互扶持才能走下去的,顾家那边,以后相处的时候,都把握点度,我去歇着了。”
走了两步,她又回头看崔雪蘅,“你近来身体不好,也和我一块下去歇着吧。”
崔雪蘅一口气狠狠憋住,没动也没应。
裴欢见状,怕又生事端,连忙挽住她的手臂,轻声说,“妈,走,我陪你回清和苑,正好我给你买了礼物,你去看看喜不喜欢。”
崔雪蘅看她,还是顺着台阶下了,笑道,“还是你孝顺,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两人说笑着一块出了这个主厅。
交谈声渐行渐远,一瞬间,屋子里就只剩下裴绥,裴昱兄弟俩。
两人对视一眼,裴绥顺口问道,“警方那边怎么说的?”
裴昱的视线落在手臂的伤口处,扯了下唇角,眸底泛起一丝冷光,“人抓了,正在审讯,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申城褚家的狗,都忠心。”
褚家!
裴绥拧眉,并没追问其中缘由和有哪些矛盾,只问道,“顾瓷出现在蕉南路你觉得是巧合?”
“你不认为?”裴昱不答反问。
“我只是觉得……太巧了。”
真的太巧了。
虽说蕉南路四通八达,岔路口多,也是回顾家的必经之路,但作为从业多年的律师来说,直觉告诉他那个时间顾瓷出现在那就莫名有种违和感。
昨天下午他去医院后就想起孟笙之前和他说过有关“预知梦”的事情。
预知未来。
可这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离奇的事吗?
不过,说起离奇……
他眸光一闪,想起昨天下午孟笙给他打的电话,以及以前的事。
时间再往后倒流,就很容易发现一个规律,好像次次都是她在事情没发生之前,就打电话告诉他会发生什么事。
这个好像更玄乎。
但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想孟笙知道的事,那昨天下午顾瓷出现在蕉南路就不可能是巧合。
预知梦这个东西,或许真的存在。
在思绪要彻底发散之前,他及时收敛住,淡淡撇裴昱,“不过,这是该你操心的事情,要娶也是你娶,和我无关。”
啧啧,听听这话多冷血无情啊。
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其实还可以,但都不太会去过问对方的事情。
尤其是私事这方面。
裴昱冷笑一声,“顾家可是奔着你来的,我只不过是他们家的一个踏脚板。”
“那只能说他们做了无用功,你这个踏脚板太废物了。”裴绥没所谓道。
即便那一刀是替他挡的,他也不可能顾家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不管后面裴昱会舍出什么样的礼,顾家总是亏的。
毕竟身体上的伤是真的流过血,也痛过。
裴昱都要被他气笑了。
翌日上午,他们俩又去医院看望顾瓷,又备了一份厚礼。
顾瓷依旧昏迷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柳令仪看着好像比昨天还要憔悴几分,说话的气儿都没那么足了。
“阿绥,你给姨一个准话吧,你是怎么想的?阿瓷一直这么昏迷着,我心里煎熬啊,饭吃不好,觉也睡不着,她要是知道你愿意娶她,她肯定会马上醒来的。”
裴绥拧眉,脸色微沉。
明明只有两三句话,却前后矛盾。
尤其是最后那句话明显有“道德绑架”地意味了。
他要不答应,顾瓷醒不来还要赖他不成?
他冷声说,“柳姨,我有女朋友了,做不到娶顾瓷。”
柳令仪一愣,错愕地问,“女朋友?你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怎么一直没听你说?那人是谁?阿绥,阿瓷可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啊,哪怕是说句假话骗骗她你也不愿吗?就真的忍心这样对她?”
裴昱顺势把话接过来,“柳姨,阿绥和这件事无关,阿瓷救的是我,我愿意承担起这个责任,等阿瓷醒了,我们来对接婚礼的相关事情可以吗?”
“什……什么?你……你要娶阿瓷?!”
柳令仪大脑“嗡”地一下,只觉得晴天霹雳,瞠目结舌到连话都说不清,“你……你们裴家怎么能……这样侮辱阿瓷?你把我家阿瓷当成什么?一件可要可不要的商品吗?想谁要就谁要?还这么推来推去的。
阿瓷以前的未婚夫是阿绥,现在要是再嫁给你,你们裴家不要脸,我们顾家还要脸!”
她发完怒火,又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裴绥身上,质问道,“阿绥,你就这样冷眼旁观?真的打算让你哥娶阿瓷,以后你要叫她嫂子,你叫得出口?还是你是真的打算逼死阿瓷才满意?”
裴绥无动于衷,只冷冰冰的看着她,“您这样道德绑架,顾家的脸面能好到哪去?”
柳令仪一僵,随即伤心又痛苦的拍了拍胸膛,哭喊道,“阿瓷冒着生命危险救了裴昱……不值啊,我的傻孩子……阿瓷,你快醒来看看裴家的嘴脸啊!”
裴昱适时出面,冷静又平淡的问,“柳姨,既然你不愿意让阿瓷嫁给我,那我们就来谈谈第二个方案如何?”
兄弟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很轻松地就把这事的主动权捏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