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吴开业十二年末。
北元退出了关外,吴天命孙真寒和楚玄策接收川陕两路,后留下北征军镇守中原,西征军继续进军大辽。
孙真寒入主汴京之时,可谓见识了什么叫做人间炼狱。
城中老弱病残,饿殍遍野,连一个正常人都找不到。所有青壮不是断手就是断脚,目之所及,能烧的全被烧毁,片瓦不留。
消息传回金陵,吴天气急败坏,可想汴京尚且如此,川陕其余地方必然一个模样。
果不其然,北元治下的华夏子民被吃干抹净,残害殆尽。留给东吴的除了残废,别无他物。
吴天当即命赵大头和田麻杆从江南筹措物资,运往中原赈灾。钱三猪没有回金陵,据说想留在北方配合朝廷善后。
吴天从情报中获悉童谣之事,知道那个一根筋的情种,只怕一时半会儿还想不开。
某日,有两辆马车叩关,赶车之人是个垂垂老者,说是奉远统皇帝之命,前来履行约定,将亡国皇族归还东吴。言罢,竟然自尽而亡。
孙真寒一番排查以后,旋即派人将车马护送回金陵。
姜氏一族回来了,可回来的只有姜瑜一人。族人全部被杀,远统皇帝命人将所有人的头颅送了回来,身子剁碎了喂狗。
而姜瑜四肢其根而断,割耳、挖眼、削鼻、拔舌,被人用一根狗绳拴在了马车内,做成了人彘。
东吴朝堂震动,吴天暴跳如雷,愤怒的双目血红,咬碎了后槽牙。
他当即下令大肆炼制酒精。既然火器在大草原之上收效甚微,那便等来年秋季,野草干枯之际,将北元之地烧他个干干净净。
吴天再见到姜瑜之时,忍不住潸然泪下。二人独自相处半日,以指代笔,以背为书,点头作答,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他含泪亲手送故人上路,再而命人将其葬在了清贺太后身旁。一切从简,并没有大操大办。
开业一十三年初,司徒登率领东征军,马踏上京,大破会宁府,擒拿大金新帝完颜达。自此,东吴一统东北。
开业一十三年中,吴天不顾朝臣阻拦,抱着姜瑜的牌位,御驾亲征,挥师出关。
大军在梨园九姓中的太炎引路之下,烈火焚尽草原,灭族大战持续数月,最终生擒远统皇帝。
周世荣在发现北元倾其所有,制造了大批假酒精和火器以后,已知报仇无望,自尽而亡,饮恨于北。
吴天命人开棺,运骸骨回东海,随远统皇帝一并投掷在了山河九鼎之内。大火焚鼎,尸骨无存。
吴天心里一直惦记着一人,当年在天京之时,曾有一个名叫月牙儿的小女孩,如今不知所踪,多方打听依旧无果。
北元覆灭以后,西辽独木难支,于开业一十六年,彻底亡于东吴之手。
押送辽王耶律齐回京之时,竟然意外的抓捕到了逃窜去往虎思斡耳朵的定远侯林家之人。
林守业自知必死,破口大骂。并当众指出一件往事,说他曾从秦铮手中买过许多物资。
此事被爆出以后,东吴朝堂大震。
吴天质问秦铮何以如此?
老秦倒也干脆,承认确实是他所为,早年朝廷收缴了其手中的自留利润,答应用酒厂分红弥补。
怎奈东吴何曾粮食充足过?酒厂一年当中有大半时间停产,压根分不到什么利润。
他个人是不愁吃喝,可是漕帮那些故旧怎么办?他也要给旁人一个交代啊。那时候,他自身尚且分不到银钱,如何养漕帮元老?
迫不得已之下,只得在跑船回程的时候,克扣一点物资,私下里借机贩去别处,换了银钱弥补亏空。
再说彼时东吴又没有于百越等地开战,哪里会料想到贩卖的物资后来成了资敌之物。
现在事情已然发生,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他秦铮反正已经上了岁数,也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死也够本。
东海旧臣尽皆为其求情。秦岚领着孩子跪在宫门口,久久不肯离去。祝淮阴也跟着闹了几天脾气。
吴天本就有些理亏,事情又过了十多年,他并不想真的诛杀秦铮。唯命其告老还乡,家产充公。但罪不及妻儿,长子秦岗,调往刑部衙门任职。
秦铮一一照办,对其来说,不过是老子退休,儿子顶职。遂欢天喜地的离开金陵,敲锣打鼓的回乡养老。
开业一十八年,吴国屠倭寇,荡西域,灭高丽,平琉球,武德充沛,一统天下。
开业二十年,民生趋于安定。吴承义已然成年,吴天交出军政大权,欲携妻妾回东海定居。
然,归途中,白飞飞留书一封,言说得南海神尼收为弟子,欲随之求道,俗缘已尽,勿以为念。后,杳无音讯,下落不明。
开业二十六年,钱霜央病逝于东海,举国大丧。
吴天郁郁成疾,两年后,撒手人寰。环儿于下葬之前,挥斧自尽于灵堂之上,随之而去。
祝淮阴料理完家眷后事,独自离开了东海,前往与吴天初次相识的盐帮别院,隐居避世,孤独终老。
开业三十年,帝吴承义忽得一封密信,后执意禅位于其弟承业,举国大为震惊。
随之,承业复辟大齐,恢复姜姓,改年号“继天”,拜养父吴天为国父,加封世袭罔替的“一步侯”,并将东海城交由吴家永世传承,与国同休。
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称号的来历,只有姜承业一人知晓。只因他这个皇位是大哥相让,吴承义主动退了一步,而且不愿领王公,故而封侯。
承业登基以后,亲自将传国玉玺送往东海,置于观海楼顶,交由吴家自行看守。与之一同陈列的,还有万毒蛊皿和一把锈迹斑斑的斩骨刀。
承业立下规矩,昭告天下。往后姜家历任皇帝继位之前,都需得亲自徒步前往东海,请吴家之主用印,方可继承大统。
吴承义辞去帝位,坐拥东海城。
吴承珍手持雪花令,掌绣衣暗卫。
吴承珠嫁于姜承业,贵为皇后,母仪天下。
吴承器继承了金蟾商号,富有四海。
吴承昙统领梨园九姓,隐于暗处。
吴家执掌天下三十载,自此转为幕后。
华夏子民为感吴天丰功伟绩,各地自发立起庙宇,尊为一代人皇。
(第八卷:终!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