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阁勤寿现在最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实在无奈。
藤野在徐州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战局也被玩得难以收拾,师团很生气,虽然石阁勤寿接管了尸米克朗联队,也可以继续担任徐州驻屯军司令,辖制治安军第二集团军,但是,挨骂和巴掌是免不了的。
当然了,烂摊子还需要他来收拾。
要钱没钱,要粮没粮,现在的物资都要优先补给给豫东战场的日军,师团给他的答复就是:自己想办法。
哪里有啥办法可以想?电厂废了,煤矿废了,全城百姓都跟着一起遭罪,要在黑暗里受冻。粮食早就快见底了,鬼子都开始向当地老百姓学习怎么吃树皮了。
铜山火车站本来就是供过往列车在这里补充煤炭的地方,现在煤炭紧缺,大量火车在这里趴窝了。多层上级一个劲的给他施加压力:一定要解决煤炭问题!
石阁勤寿讲得如哭如诉,他可是知道,倒腾煤炭,是谷俊宇的老本行。
谷俊宇却听得昏昏欲睡。
“停停停!”谷俊宇实在听不下去了,这老鬼子今天就跟一个上了年纪的怨妇一样叨叨个没完,便不耐烦地打断了他,“说到底,今天来,就是想让我帮忙的吧?咱们两个的交情,好像也没到那个份上吧?”
石阁勤寿眼睛里充满了渴望:“谷桑,你是个生意人,你一定有办法的。”
谷俊宇叹口气:“你也知道我是个生意人,有买有卖才叫生意,说白了,你想要自己没有的东西,你就得拿你手里的东西换,你想想,你还有啥?”
石阁勤寿掰着手指琢磨了一会,也跟着叹气:“本来除了一些武器弹药,可现在也存量不多了。”
谷俊宇摆手反驳:“你别扯了,车站里不是停了这么火车吗?转移一点出来不就行了?现在子弹才是硬货!”
话没说完,石阁勤寿就急了:“那个的不行,那是要运往河南战场的。”
“铁路都给人炸了,现在能运走吗?”谷俊宇继续诱导,“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这些玩意是让你卖了,还是别人倒卖了?”
石阁勤寿低头沉思片刻,最终狠狠地点了头:“那些从满洲国兵工厂来的弹药,中间会经过很多驻屯军防区,是他们倒卖了!”
谷俊宇给他竖起来大拇指:“你就该跟野比一郎学学,得会变通,你们这样憨狗等羊蛋,只能饿死。我说的对吧?你拿货,我替你卖了,你拿大头,我挣个辛苦费。”
石阁勤寿重申:“只能搞这一次!”
谷俊宇十分敷衍地回答:“行行行,就这一次!谁不知道你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
石阁勤寿又抛出一个问题:“你要到哪里去交换煤炭和粮食?”
谷俊宇嘿嘿一笑:“粮食,我有,煤炭,我也有!”
“你…”石阁勤寿再也坐不住了,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我什么我?”谷俊宇也急了,“藤野差点要了我的命,我都不舍得给他,你也别想好事!你还有钱吗?你比他强吗?”
石阁勤寿鼻子一个劲往外喷气,跟老牛一样,这个瞎狗子太狠了,舍命不舍财的家伙,不拿出东西来,他是不会白白帮忙的。
谷俊宇马上又软和下来:“我要那些弹药啊,药品啊,也没啥用,你也没钱给我还得把这些玩意倒卖给国军…”
话没说完,石阁勤寿又站起来了:“你这是在通敌!”
谷俊宇懒得搭理他了,只是翻了个白眼。
还是石阁勤寿自己撑不住了,坐下来重申一句:“就只有这一次!”
谷俊宇安慰说:“放心吧,有了第一次,以后,就啥也不怕了!还会上瘾的。”
石阁勤寿皱眉了:“你这话,我很熟悉,我说过,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说过!”
谷俊宇提醒他:“在你邻居小野家媳妇的床上吧?”
“无耻!”石阁勤寿红着脸甩袖子离开了。
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了,谷俊宇做贼一样钻进如花的房间里,当时就被鞋头子给砸出来,还伴随着如花的叫骂:“你个死龟孙,连我都哄了,拉了一床大粪,我还巴巴地给你清洗,天天光着腚往外跑,我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那不是没办法了么?”谷俊宇还想解释,房间门就被咣当关上了,然后,屋里就传出孩子们放肆嘲笑的声音。
没办法,去梅川奈依那里吧,这个日本媳妇就是好,不打他也不骂他,怕他再给冻傻了,还很热心地给他抱了一床被子。
然后就让他去狗窝里睡觉。
第二天,许久没开门的闰花商贸再次营业,也根本没啥顾客,店里要啥没啥的,哪里像是做生意的?
交通银行的重新开门却引来了不少人,基本都是来借钱的,借钱的人都是聪明的,中储券无时无刻不在贬值,这个月借1万,两个月之后还,都有可能是赚的。
况且这个银行自从被谷俊宇入股之后就风波不断,万一哪天被玩倒闭了,借的钱就不用还了。
按照谷俊宇这个玩法,倒闭,那是迟早的事。
不过谷俊宇的名声好了很多,就像他自己说的,都让日本人游街了,能是啥坏人?
这次身陷囹圄,欠下的人情可不少,虽然嘴硬,但是不能不仗义,以后还得在这混呢。
首先就是得给干爹陈竞争宽宽心去。
老家伙不是怕谷俊宇出事,是怕他自己的钱死了。
如今铁路不通,电话也通不了,早就让游击队给掐断了,工兵不够用,一时半会修不好。
年关将近,又到了该联络感情的时候了,说白了,上头长官养的猪该贡献猪肉了。
谷俊宇就是陈竞争养的最肥的那头,当然备受挂念。
准备了厚礼,除了金条就是银元,这玩意最实际,摸着扎实。
时局如此不堪,烟馆的生意却一直都很好,说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这次谷俊宇没有亲自前往,而是把刚从外地回来的夏雨华又给支了出去,让禹航开车带着钱前往南京面见陈竞争,还给对方带了一封信。
说辞都想好了:身体欠佳,承蒙干爹关照,我已平安,另今年收成比往年增加两成。祝干爹和莫姐姐新春吉祥。只要俺活着一天,就不会让莫姐姐的资产流失。
话说得好听,反正就一个意思:我只要活得好,大家都过得好。
这次的信里,基本没有画圈了。
康蛮子挺好奇:“为啥你娃不亲自去看望你那好看的姐姐?”
谷俊宇撇嘴回答:“经过这个事,姓陈的绝对会想法把我给换了,我这有点不太稳当了,我要是亲自去了,保准失去一个大靠山。”
康蛮子给他竖起大拇指:“你娃成长了!”
“别说废话了!”谷俊宇催促说,“赶紧回去,让你们那边抓紧给我送烟卷来,这次,我拿子弹换!”
康蛮子眼睛冒星星:“求之不得哟!梁旅长上次帮你娃打那一仗,家底都掏空了!”
他说的还不完整,谷俊宇装疯卖傻的时候,也时刻关注着孟繁彪和日本人的动向,第一时间把情报交给了新四军。苏北新四军出动了一个师的大部分兵力来围攻松井辎重大队,彭师长甚至把刚训练出来的骑兵也投入战场,虽然斩获颇丰,也把积攒了小半年的弹药消耗得差不多了。
新四军造不了子弹,打出去一颗,就少一颗,虽然日子过得比北边的八路军好不少,可也摆脱不了穷这个字。重庆方面每月给的那八千块的军费,就跟闹着玩的一样,够干啥使的?
谷俊宇看了看日历,自言自语道:“雨林哥走了有段日子了,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不错,濉溪那边还有一帮穷哥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