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燕郡王听了这话没有半分收敛,赤红着一双眼道:“皇上要想罚我就罚吧,左右你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我儿子死了,也没什么好指望的了,最好皇上现在就赐死我,让我们父子俩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
“放肆!”盛安帝气得站起身来,指着燕郡王道:“朕看你是疯了,竟敢在这胡言乱语!来人,把燕郡王押回府中,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他出门一步。”
候在门外的侍卫闻言立刻进来要把吵闹个不停的燕郡王带出宫。
不曾想燕郡王突然暴起,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抽出侍卫腰间的刀横在脖子上,大叫道:“都别过来!谁再敢动我,我死给你们看!”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盛安帝震惊的看着燕郡王。
安禄连忙劝道:“郡王爷,您这是干什么啊,快把刀放下,别伤着您自个儿了。”
燕郡王道:“我呸!今天要是不给我个公道,我就死在这!皇兄,你不是最重名声了吗,我今天要是死在这,那就是被你逼死的!到时候一个逼死亲弟弟的名头压在头上,我看你怎么安安稳稳的做你的皇帝!”
盛安帝脸色铁青道:“朕已经说了会彻查,你还要怎么样!”
燕郡王道:“我不要怎么样,我只要凶手给我儿偿命。我不管有没有证据,今天你要是不让谢瑄给我儿偿命,我便血溅当场!”
要真让他死在这,还不知道天下人会怎么议论呢,盛安帝无奈道:“没有证据,朕如何能给人定罪?谢瑄是朝廷命官,岂能因你几句怀疑就杀他?就算你以死相逼,朕也不能做这个冤杀臣子的昏君。”
燕郡王闻言身形一僵,盛安帝继续说道:“你若执意相逼朕也无可奈何。但你可要想好了,你死了,可就没人帮你儿子讨回公道了。你若肯好好谈,朕答应你一定会把凶手揪出来任你处置。你要是不肯好好谈,威逼皇帝乃是重罪,不说你,你的妻子也要受你牵连,你儿子也不能入土为安,你自己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做。”
这番话说到了燕郡王的心坎上,他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妻儿,如今儿子死了,若是不能入土为安,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能安心?
还有他的妻子,其母家已经被盛安帝在登基之后寻了个由头罢官,赶回老家种地去了。他若是死了,妻子无依无靠,不是得任人欺凌吗?
僵持了半晌后,燕郡王语气艰涩道:“好,我现在可以不杀谢瑄,但谢瑄是最有嫌疑的,不能就这么离开,我要皇上把他关押起来。还有,这件案子不能交给大理寺去查,我信不过他们,要交给刑部去查。皇上若是答应,我现在就离开。”
燕郡王还记得之前俞子安帮谢瑄审人的事,认定谢瑄跟俞子安有私交,自然不肯把案子交给大理寺。刑部尚书是二皇子一党的人,二皇子和林家向来跟谢家不对付,必然不会偏袒谢瑄,只有把案子交给刑部,他才能放心。
盛安帝听了他的话皱眉道:“朕可以把案子交由刑部调查,但目前并没有证据证明谢瑄是凶手,若是关押他,实在是于理不合。”
燕郡王闻言激动起来道:“我不管!谢瑄有那么多人帮着,不把他关起来,到时候他要是跑了我上哪去找人?皇上您要是不答应,臣弟只能死在你面前了!”
说着他手上一用力,刀瞬间就把脖子划出血痕。
盛安帝哪敢真让他死在这,连忙道:“你别冲动,容朕考虑考虑。”
说完他看向谢瑄道:“谢卿啊,你也看到了,燕郡王受的刺激太大,朕要是不答应他,他说不定真会做出什么事来,只能委屈你到刑部大牢待几天了,你放心,只要刑部查清这桩案子,朕马上就把你放出来。”
谢瑄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我不愿意,你还是看着你亲弟弟去死吧这样不知死活的话,只能答应道:“皇上既然相信臣是无辜的,臣便是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既然郡王如此不信任微臣,臣愿意去刑部大牢,但请皇上派人往臣家中知会一声,免得臣家里人担心。”
盛安帝满意道:“爱卿能如此想朕深感欣慰,你放心,朕会派人去告诉你的家人。”
待侍卫们把谢瑄带下去,燕郡王才放下手里的刀。
盛安帝不悦道:“六弟,你今日实在太过分了。要不是看在你儿子刚没了的份上,就你刚刚的举动就足够你整个郡王府抄家斩首了。”
燕郡王惨然一笑道:“只要能将杀害我儿的凶手绳之以法,臣弟这条命便是给了皇兄又有何不可。”
盛安帝跟他争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这般心灰意冷的模样,足以见得儿子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盛安帝看他这副模样,心中快意的同时也有些唏嘘,就算先帝在时受尽宠爱又能如何,如今还不是下场凄凉。
他吩咐道:“派人把郡王送回府,至于世子的尸首,也一并送回去,安排人打造一副最好的棺椁,尽快让世子入土为安吧。”
燕郡王被人扶出去,盛安帝对安禄吩咐道:“告诉刑部尚书,朕限他十日之内抓到毒害世子的真凶,若是办不到,这个尚书他就不用做了。”
堂堂郡王世子被人毒死在家中,说出去得有谁信?若是不把凶手抓出来,盛安帝自己都没办法向天下人交代。
安禄领命去办了。
另一边的谢瑄直接被侍卫带到刑部大牢,上一次来这还是在前世谢家被抄家之后。
他并没有被定罪,只是作为嫌疑人关押,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三品官员,背后又有谢家撑腰,狱卒都对他很客气,给他安排的牢房是单独一间。
谢瑄看了看,还算干净,只是牢房里终日不见阳光,阴冷潮湿,还有一股子霉味。如今还未开春,天气本来就冷,牢房里更是跟冰窖一般,实在不是能住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