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虽然晚了一些,但还是赶在年前来了。
裴镜开心地去找萧礼守一起看雪,因为快过年了,所以裴镜穿了一身红衣服,在漫天的飘雪里走向萧礼守时,萧礼守恍然有种在梦里的不真实感。
和裴镜并肩站在走廊上看着院子里的落雪,萧礼守说:“最近在想,要不要在院子里种几株梅花。冬天开花了,下雪的时候应该会很好看。”
裴镜点头道:“可以呀,今年种下,明年应该就能开花了吧?”
“嗯……应该会吧。”萧礼守看了会儿雪,转头望向裴镜。
裴镜正碎碎念:“希望可以多下一点,可以有积雪就好了。不要太厚,也不要太薄,可以堆雪人就够了……”
萧礼守笑了笑,捏了捏裴镜的脸。
裴镜立马皱起眉头,张嘴追着萧礼守的手咬了过去:“不许捏我。”
萧礼守将手收回躲了躲,又弯下腰,探身过去,在裴镜凑过来的脸上轻轻的碰了碰。
裴镜一愣,他还没品出来这只是单纯的一碰还是算个亲亲,萧礼守已经伸手拥住了他。
犹豫了下,裴镜也伸出手,抱住萧礼守,关心道:“怎么啦?不开心?”
萧礼守摇摇头,道:“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只要你在我身边,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
什么名分,什么成亲,那些都不重要。
只要裴镜知道他的心意,只要裴镜在他身边,好像就足够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犹豫。
这里不是京城,这里是镇远关。在镇远关,从没有过两个男子在一起的先例,这里确实民风淳朴,但也没有京城思想开明。
萧礼守不敢保证他们会大方开明的接受他和裴镜之间的关系。
如果他和裴镜在一起的代价,是他们俩一起被镇远关的人们议论,又不被他们认可,不被他们接受,那……他确实不想和裴镜在一起了。
裴镜在这里过得很开心,有家人,有朋友,每天出门打招呼都能招呼一路,他们每个人都很喜欢裴镜。
萧礼守很怕这一切会被自己打破,也怕自己搞砸。
虽然萧礼守嘴上说没有不开心,但裴镜还是察觉到了萧礼守情绪上的不对劲。
他安静地任由萧礼守抱了会儿,直到他都有点累了,萧礼守才放开他。
今天天冷,两人在外面站了会儿,就进去了。
萧礼守给裴镜倒了杯热茶,裴镜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
萧礼守抬头就看见裴镜伸着手,手里放着他初到镇远关和裴镜刚见面时他没收的那个香囊。
两人重逢也有两三个月了,裴镜一直只还给了萧礼守那个钱袋子,这个香囊却一直没有拿出来过。
萧礼守愣了下,随后有些惊喜,将茶杯放下后接过香囊:“怎么……怎么忽然想起要还给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很久才会还给我呢。”
裴镜端起热茶暖手,道:“这段时间你表现得很好,所以我决定原谅你了。”
萧礼守轻笑,将香囊挂到腰间,满意地拍了拍它,道:“终于要原谅我了。”
裴镜捧着茶看着萧礼守,道:“我爹娘也已经对你大有改观,他们还怕你一个人在这边过年冷清,想叫你过去一起过年呢。”
说着,裴镜顿了顿,道:“萧礼守,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
“嗯?”萧礼守出声道:“怎么了?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裴镜道:“你不想更进一步吗?”
他直起身子,眼睛微瞪:“你刚刚可亲我又抱我了,你耍流氓!”
萧礼守一愣,失笑道:“不,我没有耍流氓。我只是在想……”
他犹豫了下,看着裴镜疑惑的双眼,张了张嘴,又不太确定该不该和裴镜说自己的顾虑。
裴镜年纪也不大,前十八年又完全是在父母的宠溺爱护中长大的,估计是想不到会传出什么流言和非议的。
但裴镜已经在追问了:“想什么?你说呀,干嘛发呆?”
萧礼守沉默几秒后,还是将自己的顾虑和裴镜说了。
虽然他比裴镜大了十多岁,但他的前半生几乎都在保命。
只有八岁之前的日子勉强算是平淡幸福。
八岁后,他的生母意外死亡,他被皇后接过去养在身边,皇后却恨他天资比太子优秀,担心他抢了太子风头,因此而频频对他下手。
死里逃生后几次,偶然被他恩师发现困境,于是他有了躲藏的地方。自那之后,他就为了活命一直在东躲西藏。后来太子被发现丑闻,大臣们指责太子不配这个位置,于是他父皇将目光落到了他身上。他身边的危险从此剧增,他不得不寻找办法保命。
先是找了个青楼女子做真爱,又因为对方死了而彻底堕落,每日寻花问柳。寻花问柳还不行,他还不能有孩子。一旦有了孩子,一切的性质又都不一样了,于是他又得了“隐疾”。
再后来又经历了他五弟登基时的惊险,顶着先帝猜忌敏感的双眼,他更加夜不归宿,还得小心翼翼地培养自己的暗卫保护自己。
如果不是他恩师托付给他的遗愿一直推着他往前走,他根本不会坐上这所谓的摄政王。
外人看来,他仿佛威风凛凛,手握权势,他似乎应该是强大,成熟的那一个。可他的成熟强大只能体现在自保上,无法体现在情爱上。
在碰到感情上的难题时,萧礼守仗着年纪大活得久看得多一些,所以可能会比裴镜知道的东西多一点。但这不代表在这方面萧礼守就比裴镜成熟多少。
他也没有过情感经历,他也不知道如果遇到舆论他要怎么保护裴镜,因为他是靠舆论自保的。
而且因为经历过那些流言蜚语,所以他更知道这些话会有多伤人。
他自己习惯了,所以不在意,可他绝对不能让裴镜也置身于流言中。
裴镜听完后,并没有马上说话。
他沉默了许久,半晌后,只看着萧礼守,问道:“那,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萧礼守点头。
他想啊,他怎么不想?他想和裴镜在一起,他想得到裴镜家人的认可,他不想和裴镜一直是这样一个朋友的关系,他想和裴镜再进一步。
裴镜走后,萧礼守一个人在京城那两年,他满脑子的都是裴镜,每天做梦都是他,他怎么可能不想和裴镜在一起?
裴镜见状,笑了起来,道:“这样,就够了。”
他从来不在意外人怎么看他,现在他的家人已经接受萧礼守了,对萧礼守也没有什么偏见了。他想和萧礼守更进一步了。
裴镜对萧礼守伸出手,道:“牵。”
萧礼守听话地牵住他的手。
裴镜又道:“过来,亲我。”
萧礼守犹豫了下,裴镜便主动站起来,拉着萧礼守的手让他过来,然后扭头,指了指自己的脸,用一种命令的语气:“亲。”
萧礼守看着裴镜一副“能亲我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的小表情,忽然就把那些顾虑都抛到脑后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裴镜怎么这么可爱。
他听话地凑过去,亲了亲裴镜的脸。
裴镜满意点头,转过头来想再说点什么时,却发现萧礼守亲完后并没有退开,而是等着裴镜转头过来,然后亲上了裴镜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