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驭兽营地传来阵阵低沉的吼声。
犀牛背上加装了特制的铁架鞍,架上固定着青铜弩机。驭兽士兵们手持驯兽长杆,杆头绑着浸透盐水的鹿皮。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原本野性难驯的犀牛,如今已能听从哨声,在他们的引导下排成整齐的方阵。
整个后山,骑兵的呼喊声、马蹄的奔腾声、犀牛的吼声,与驯马的口令、驯兽的哨音交织在一起,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暮色降临时,训练场上燃起熊熊篝火,士兵们围坐在一起擦拭兵器,讨论着当天的训练。
有人展示自己被马鞍磨破的手掌,笑着说这是 “战神的印记”;
驭兽士兵则分享着如何让犀牛听话的心得,气氛热烈而激昂。
而秦臻,负手站在高处,俯瞰着这片灯火通明的训练场,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
在他心中,早已勾勒出一幅宏伟的蓝图:
当这些骑兵如闪电般撕裂敌阵,当犀牛军团带着雷霆之势冲撞敌营,大秦的军旗必将插遍六国疆土。
此刻的每一声呐喊、每一次挥鞭,都在为那一天积蓄力量。
.........
赵国、邯郸城。
此时,赵王丹在偏殿内来回踱步,他手中紧紧握着那枚刻满咒文的人偶,檀木人偶表面已被指甲掐出数道月牙形凹痕。
烛光在他皱纹纵横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使得他的面容显得愈发阴沉和苍老。
三日前,太医令的话犹在耳畔。
彼时,太医令叩首时额间沁出冷汗,尽管声音微微发颤,却仍沉稳有力:“大王脉象虚浮,乃是积日忧思耗损心神所致,并非巫蛊作祟。”
随后,他望着案头堆积的奏疏,忽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些奏疏,都是关于太子佾的。
他颤抖着拿起其中一封谏言,上面的谏言赫然在目:“太子清白,实乃遭人诬陷。”
此刻,在他眼中,那些文字却扭曲变形,仿佛化作了无数双窥视的眼睛,无情地嘲笑他因盛怒而失察的昏聩。
烛火摇曳间,灯芯爆出的火星溅落在他袖袍上,烫出一个焦黑的小洞。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
十数年前的画面突然清晰如昨:年幼的赵佾跪坐在他病榻前,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焦急,整夜握着他的手,为他试体温、喂汤药。
那时的他,因长平之战的失利咳血不止,小太子便守在床榻前,衣不解带三日三夜,眼睛熬得通红,却始终不肯离开半步。
回忆起这段往事,赵王丹的喉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他抚着突突作痛的太阳穴,忽然发现掌心全是冷汗。
他又想起这些年赵佾的勤勉,每当夜幕降临,太子宫的灯火总是最后熄灭,朝堂之上,那些利国利民的谏言多,十之八九都出自太子之口。
他的思绪愈发混乱,不禁喃喃自问:赵佾身为储君,若真要夺位,何须用这等拙劣的巫蛊之术?这其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阴谋?
是否有奸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意图搅乱赵国朝局?
想到这里,赵王丹眼神一凛,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备驾,去太子宫!”
与此同时,太子宫深处的寝殿里,赵佾正蜷缩在榻上,往日束发的玉冠歪斜地卡在发间,苍白的面容,在斑驳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憔悴。
他的身体因虚弱而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
听闻脚步声,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迎接,然而连日滴水未进,双腿发软,一个踉跄便跌倒在榻边。
赵王丹掀开门帘的瞬间,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的目光落在赵佾身上,看到儿子腕间被锁链勒出的血痕,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印仿佛烙铁一般刺痛了他的心。
烛火摇曳中,赵王丹看着赵佾鬓角新添的白发,心中一阵抽痛。
他想起他自幼熟读《周礼》,连祭祀时的玉帛摆放都分毫不差,老祭司曾对他赞不绝口,这样谨小慎微、恪守礼法的孩子,怎会做出如此拙劣的巫蛊之事?
“父王!”
赵佾突然抓住赵王丹的袍角,眼中满是焦急与委屈:“儿臣愿对天起誓,若有半句虚言,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说到这,赵佾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血沫。
赵王丹的手指微微颤抖,忽然瞥见墙角被老鼠啃咬的竹简,借着月光,他看清竹简上字迹,与巫蛊人偶上的墨痕全然不同。
“起来吧。”
他挥退左右,亲自扶起赵佾,语气中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一丝关切:“寡人会彻查此事,定要揪出幕后黑手。”
赵佾感激地望着父王,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当赵王丹返回龙台宫偏殿时,已过三更。
赵王丹面色阴沉,心中的怒火在燃烧。
“来人!”
赵王丹突然拍案,震得案上竹简簌簌作响:“传廷尉府连夜彻查巫蛊案卷宗,寡人要见最初发现巫蛊的老宫女!”
侍卫们不敢怠慢,迅速领命而去。
三日后,廷尉府内堆积如山的供词被翻出破绽。
当赵王丹看到那几个 ‘认罪’ 的侍卫和婢女供词如出一辙,甚至连错字都完全相同时,心中的愤怒再也无法抑制。
他猛然抓起案上的茶盏,狠狠砸向石柱。
赵王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狠厉,他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定要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还赵佾一个清白,也还这宫廷一片安宁。
.........
“大事不妙啊!”
随着一声喊叫,郭开跌跌撞撞冲进赵偃府邸内的密室,他的锦袍已被冷汗浸透。
他撑着膝盖大口喘息,半晌才缓过气来:“大王似乎对巫蛊之事起了疑心,刚调了三城卫戍军封锁宫门,廷尉的人正在逐一审问当夜当值的宫人!”
他说话时,喉结剧烈滚动,眼神中满是惊恐。
闻言,赵偃手中的酒樽坠地,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郭开:“不可能!怎么会......”
话音未落,他突然抄起案上茶盏狠狠砸向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