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默心头一震,忽然明白这盘棋远比想象中深远。
突然,庄默鼓掌大笑:“好,公子当真是计谋无双,还请洪掌柜传个话,庄某定会全力以赴,完成公子交代的任务。”
洪阳平站起身来一礼:“那便有劳丞相大人了。”
洪阳平离开后,庄默独自在书房踱步。
此时庄默心中极度迷茫,当初他之所以选择投靠天下钱庄那位公子,之所以如此放得下,乃是其心中始终有个猜测。
‘这位公子究竟是谁?’
放眼天下,能出如此人物的必是来自宁国,其身份甚至在宁国能通天,唯有如此,事情败露,才不怕丹霞报复。
自己当时何曾没有想过抱住宁国大腿?可是现在看来,这位公子根本不是宁国人,
‘宁国人又怎么会做出让丹霞攻打宁国之事呢?’
庄默甚至还有一种猜测,宁国原本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物价上涨?其原因还是因为其四皇子私自铸造铜钱所致。
丹霞可是刚刚废除了铜钱,这么巧宁国那四皇子就有了大量的铜材,铸造铜钱?若说其中没有联系,打死他都不信。
‘公子不是宁国之人,那究竟是谁?他到底能不能扛住宁国的怒火?一旦宁国全面进攻丹霞,丹霞可真不一定能抗多久?
到那时,自己有再多财富有什么用?自己还有命花吗?’
可转念一想,天下钱庄可是在先皇在世的时候,就开始建立。
先皇是何等人物?敢在先皇眼皮子地下伸手,并且能将天下钱庄发展到今日,这位公子即便是没有任何背景,其智计却是近妖,如此人物不可能没有想过惹怒宁国的后果。
‘天下钱庄这么多财富可都在丹霞,公子不都担心,我担心什么?’一想到此,庄默的眼神逐渐发狠。
“来人,去请兵部、户部、工部的大人到府上议事。”
庄默一声令下,侍从匆忙离去,脚步声在寂静的长廊中回荡。
几日后
丹霞朝堂上气氛凝重如铁。
庄默身着玄色蟒袍,手持笏板立于群臣之首,目光扫过阶下脸色各异的官员。
殿外乌云压城,惊雷炸响,雨水如注般倾泻而下,似在为即将到来的决议渲染肃杀之气。
大殿内,众大臣商议着国事,而丹霞的帝皇田鸿飞,此时,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在盘弄手中的玉石。
仿佛,大殿内的一切事物都与他无关,他甚至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就在这时,大殿内的群众突然安静了下来。
只见,丞相庄默缓缓来到大殿中间,对着龙椅上的田鸿飞一礼:“陛下!数日前,宁国边军悍然越境,屠戮我丹霞商队三十八人!此等暴行,是可忍孰不可忍!臣恳请陛下即刻下诏,对宁国宣战!”
龙椅上的田鸿飞手指一颤,玉石‘啪嗒’滚落台阶。
他眯起眼睛,第一次露出专注神色。
殿内顿时炸开锅。
老臣拄着拐杖颤巍巍出列,白须气得直抖:“丞相此言差矣!宁国乃当世霸主,我丹霞刚经内乱,此时宣战无异于以卵击石!陛下万不可轻信!”
“李大人此言荒谬!” 庄默猛地转身,袖中甩出那份血书证词,“商队残骸尚在边境,箭矢上的宁国徽记清晰可见!难道要我丹霞子民的血白流?” 他目光扫过几位低头不语的武将,“赵将军,您曾驻守边境,宁国边军的嚣张跋扈,想必深有体会?”
被点到名的赵将军浑身一震,握紧腰间佩剑:“回陛下,宁国边军近年来屡屡挑衅,上月还强占我丹霞三处矿场!此仇不报,我等愧为丹霞儿郎!”
田鸿飞终于放下玉石,漫不经心的眼神突然锐利如鹰:“宣战不难,可粮草军械从何而来?国库空虚,诸位卿家是要朕变出钱粮不成?”
庄默心中暗喜,知道戏该唱到高潮了。
他朝户部尚书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出列:“陛下,臣斗胆提议,可向天下钱庄借贷!如今钱庄富可敌国,只要能解燃眉之急......”
“荒谬!” 御史中丞拍案而起,“向钱庄借贷,岂不是饮鸩止渴?日后利滚利,丹霞迟早要被掏空!”
“御史大人此言诧异,早些时候,陛下便已经向天下钱庄借过一笔巨款了,难道那一笔巨款就还清了吗?
如今可是关乎我丹霞的脊梁,若是这个时候弯了下去,他日宁国主动进攻了我丹霞,我们连反抗的底气都没有!”庄默言辞激昂,目光灼灼地扫视着众人。
御史中丞被呛得脸色涨红,手指颤抖着指向庄默:“那是为平内乱!如今贸然宣战,分明是......”
“分明是壮士断腕!”
庄默说着,便将手中的血书高高举起:“诸位可还记得十年前宁国铁骑踏破塞城时的惨状?妇孺被屠戮,城池化为焦土!如今他们又来犯境,御史大人却在此空谈利弊?” 他的声音哽咽起来,眼眶泛红,“陛下,臣恳请您看看这封血书 —— 三十八具尸体,最小的商贾才十三岁啊!”
朝堂死寂如坟。
田鸿飞盯着地上那卷浸透暗红的证词,喉结滚动。
角落里,几位老臣偷偷抹泪,当年塞城之殇,是所有丹霞人心中的血痂。
“臣附议!” 工部尚书突然出列,官帽歪斜也顾不上整理,“老臣愿捐出半年俸禄充作军费!宁国欺人太甚,此仇不报,死不瞑目!”
“臣等附议!” 武将们齐刷刷抱拳,甲胄相撞声震得殿梁上的积灰簌簌落下。
大殿内的群臣开始相互争吵,同意出战的占据了绝大多数。
田鸿飞看着大殿内的情形,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与宁国开战,或许是自己绝地翻盘的唯一机会。’
一想到此,田鸿飞没了往日的颓废,他用力敲打着椅子,手中的玉石由于太过用力而被拍得稀碎。
大殿内所有的大臣都不约而同的转头盯着田鸿飞,一些大臣心中甚至疑惑,今日这位是不是吃错什么药了?
见众人的目光都被自己吸引,田鸿飞这才说道:“ 好!好个宁国!当我丹霞是案板鱼肉?”
田鸿飞越说越激动。
“当年赛城之耻,今日新仇!朕若不战,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武将们轰然跪地,铁护腕撞地声如闷雷:“末将愿为陛下踏平宁国边境!”
“传朕旨意!” 田鸿飞扯开衣领,脖颈青筋暴起,“调集全国精锐于襄安州!户部即刻与天下钱庄磋商借贷事宜,粮草军械必须半月内备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