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着体力是很委婉的提醒,让她别说话了。
可话才落,她听到宁素婵问虞听晚。
“口渴吗?”
虞听晚摇头:“不渴。”
宁素婵从身后如婆子手里接过一袋零嘴。
“路上买的板栗,吃吗?”
虞听晚:“剥肉了吗?”
“剥了。”
宁素婵:“那能不能安分点?”
虞听晚就很听话:“我最听婆母的了。”
宁素婵冷笑。
“你权当我信了吧。”
女眷恍恍惚惚:???
别说说他们,一直有留意后面动静的族老,都格外诧异。
他看看变化多的宁素婵,又看看变化多的魏昭。
笑了。
青砖黛瓦的祠堂巍然矗立,飞檐翘角如展翼之凤。
梁上悬着一块匾,祖德流芳四字笔力雄浑,彰显家族昔日的荣光。
推开祠堂厚重的木门,朱漆梁柱鲜亮如新。供桌上的铜烛台擦得锃亮,乌木雕的祖宗牌位密密匝匝地排列着。
这边日日有人祭拜,香炉青烟袅袅,供果鲜亮如初,糕点上还印着吉祥的福纹。
宁素婵立于祠堂中央,脊背如青松般笔直。双手执香,目光沉静地望向层层牌位,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魏家列祖在上,宁氏素婵携子媳归家。”
她微微侧身,让出身后的沈瑾。
“这是小叔靖远生前在家谱亲笔提上,却未能迎进门的人。”
“老祖宗们仔细瞧瞧。她就是我们顺国公府的二夫人。”
沈瑾接过香,敛衽跪于蒲团之上,裙裾如墨莲铺展,深深伏首。腰间和宁素婵一般无二的玉佩于地面轻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魏昭扶虞听晚在族老特地让人准备的蒲团跪下,又撩袍跪于身侧的地。
“托祖宗荫庇天下重定,魏家忍辱负重大仇得报。”
“不肖子孙魏昭携新妇虞氏,拜见列祖列宗。”
虞听晚嗓音清凌凌,吐词清晰:“新妇虞氏,拜见列祖列宗。”
族老没入祠堂,而是坐在外头石凳上等,桌上放着拐杖。
来了这里后他就让魏昭那些陪同叔伯婶嫂都退下了,小辈都被他清走了。
一时间,耳根子也清静了。
族老上了年纪,手脚不利索。
抬手倒了两杯茶,有不少溅了出来。
“都说我子孙福厚,可那些个臭小子整日在眼皮底下晃来晃去,实在见了都头疼。”
这话也不知对谁说的。
“可当初我却嫌封行和靖远兄弟两人过于稳重。”
可稳重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族老:“归之像他父亲,也像他小叔。”
“可我瞧着,比他们都有出息。”
“魏家啊,注定昌盛永久。”
说着,他他手腕一翻,琥珀色的茶水,从左到右浇在青石板上。
一杯。
又一杯。
“尝尝,是你们兄弟最爱喝的君山银针。”
————
沙漏的细沙无声滑落,日子一晃,季节更替。
皇宫御书房。
应扶砚穿着龙袍:“你也要告假?”
萧怀言着一身官服,理由很充分:“魏昭能,我怎么不能?”
应扶砚扫了眼低头收拾公文,准备回府的魏昭一眼:“弟妹快生了,他放心不下。”
“你和他比什么?你不如看看宁允翎,他如今在御史台从不迟到早退,安分的很。”
“能不安分吗?”
萧怀言气笑。
“你把卢家嫡次子也送去御史台了。他好不容易和卢家女有些进展,事虽没定下,可宁国侯府和卢家也迟早结亲家,他在大舅哥面前敢闹吗?”
阴险啊!
应扶砚咳嗽几声,身子往后靠:“可不能怪我,卢家子和卢老太爷一样刚正不阿,他要去御史台,我还能拦着不成?”
萧怀言也清楚这安排极好。
他清了清嗓子,愉悦告知:“忘了说了,我媳妇怀上了。”
“忘什么?你说了三回了。”
“这不是强调强调,怕你们忘了。”
应扶砚:……
他纳闷,理解不了:“你告假是能替她在家坐稳胎?”
“那魏昭难不成还能替嫂夫人生不成?”
魏昭缓缓抬眸:“别杠。”
萧怀言刚要不服气。
魏昭:“我不在,公务也有人急着帮忙代劳,你不在谁替?”
萧怀言一愣。
等魏昭离开,他二话不说去找人。
“贺诩然!”
贺诩然奋笔疾书,忙的头也没抬。
“我有个事求你。”
萧怀言建议:“我觉得你挺喜欢给别人让你干活的,不如把我的也一块儿包揽了?”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贺诩然惊愕抬眸。
“你觉得我有病?”
萧怀言:“你可以病一下。”
萧怀言想起什么:“太后和嘉善公主给你相中的姑娘,你昨儿见了觉得如何?”
“还不错。”
贺诩然挺满意的。
有意再接触接触。
萧怀言:“不错?都成尚书令了,还不忘老本行,参她爹上早朝时来的匆忙,扣子歪了?”
“这矛盾吗?殿前失仪本是大不敬。”
萧怀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你参了她爹,转头又把她给参了!”
贺诩然仍旧不觉得有什么。
“那是我得知其父都是在马车上换官服的,来的匆忙是因将府上最好马车留给她用,重新换的马车半路轮子出了事,他怕误了时辰,一路跑来的。”
贺诩然公事公办:“早朝事重,她若没接受也就没这事了。我参她不知体谅父亲有错吗?”
萧怀言的眼神不对了。
他感觉贺诩然可能被朝廷的破事压垮,疯了。
就你这样还想娶人家?
人姑娘没跑过来给你一巴掌,都是便宜你了。
顺国公府。
魏昭早就寻了三个稳婆和医女。隔壁屋子也专门收拾出来生产。可总是不放心。
肚子沉甸甸坠在身前,压得每走一步都似踩在棉花上。虞听晚身子重,做什么都不方便。
若非葛老提及,产妇得多走动,才有利于生产,虞听晚连门都不爱出。
虞听晚能感知他的紧张。
夜里翻个身,魏昭都能醒来,更别提她爬起来起夜。
这几日胎动明显。
但乖乖很懂事,每次都轻手轻脚,生怕把她弄疼了。
她窝在魏昭怀里午休小憩,醒来后把男人的手拉到胸前。
“有些涨。”
魏昭叹了口气,认命的给她揉。
从她又孕起,两人之间的次数不过三回。
揉着揉着,他察觉不对。
“这……”
虞听晚舒服的又要睡着了,迷迷糊糊睁眼:“怪什么?你女儿的口粮。”
她抿唇,小声道:“许是快到日子,偶尔小衣都能潮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