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自己和小何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郁琮微微皱起眉头，渐渐地冷下一张脸。他抿起唇，一双眼睛半眯起来，深色的瞳孔又黑又亮，自然而然的透出一种从小就被培养出来的矜贵感。
原本趴在旁边的小橘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威压，柔软的长毛炸开，小小的身躯看起来比平时更加胖上一圈。
“晏宁，你发现了什么？”
他声音低沉地问道。
“……”
沈晏宁没有说话，这是现在在查案件的证据，他不能随便说出来，即使对方是郁琮也不行。
就好像他们彼此之间都不会主动过问对方现在在干嘛一样。
但郁琮何其聪明，转了下念头也就差不多可以猜出来。
他垂下头，看到了炸毛小橘子，哑然失笑，他温柔地抱起毛团，安抚性的摸着它的下颌，忽然抬眼问道，“你在登记手册上没有看到我们登记的待化验的物证？”
沈晏宁抿了下唇，轻微地点了点头。
虽然他不能自己主动说出来，但是他可以被动回答呀。
郁琮被逗笑了，微微扬起唇角，刹那间就破除了上一瞬间的冰寒和冷酷。
片刻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收敛起笑容，目光深沉地看向桌面。
“我们最近一直在查领峰的事情，这次我们打入进去的卧底从里面拿出来一些证据，加上受到了信任，还掌握了一些他们怎么完成这一套流程的工序和时间，准备等着他们下一次出货的时候收尾。”
郁琮的声音里忽然包含了一些若隐若现的难过，“所以这件事情，我很谨慎。
“小何和刘斐在刑侦的程度差不多，这件事情，除了我和他以外还有一个人知道。”
沈晏宁的心头忽然一跳，那个人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如此谨慎的郁琮能告诉的也就只有——
“是钟副局，你想的没错。”
郁琮的声音从前方传过来，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这两天没有联系到卧底，我就预感到可能出了问题。”
他看了看沙发上、茶几上的A4纸，抿紧了唇。
沈晏宁看着对方不住起伏的胸膛没有说话，换位思考，如果是闻副局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也会感到愤怒和背叛。
但他想在努力一下，拿出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等待的电子音有些遥远和漫长，不过很快对方就接了起来，“沈副？”
“黄副主任，你还在实验室么？”沈晏宁轻声问道，语气里有些歉意。
郁琮缓慢地抬起眼睛，看向对方。
“在，不过马上就要离开了。”黄希停下换衣服的手，“有什么事情么？”
“黄副主任，你们部门在实验室的登记手册是统一购买的么？”沈晏宁靠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我们都是需要了就提交申请，后勤那边负责采购进来，应该每一批都一样吧。”
黄希重新坐回位置，下意识地摸向旁边另外一本登记记录手册，翻开看了看，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有什么问题么？沈副？”
“那如果我们去送证物的时候，登记写错了名字，要怎么办？撕下去么？”沈晏宁接着问了一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问题。
“这怎么可能呢。”
黄希几乎是笑出来，“沈副，你别说你不知道，咱们内部培训可是强调过，这个登记错了不允许撕毁错误的页面，而是要划掉重新写。如果改动不大，在原单据上涂抹掉错误的地方，补写正确的。”
她的语气里有一些【你是不是在逗我】的意味。
“但是如果我们悄悄撕掉了您也不知道呀？”沈晏宁不怕死的追问道。
引得旁边的郁琮侧目，吃惊地张开了嘴巴，无声地抬起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你居然敢得罪这个黄副主任？！”局里谁不知道黄希是出了名的冷硬脾气，谁的面子都不给。
果然听得那边一声冷哼，就要发脾气。
黄希的语气又急又凶，“那怎么可能？！沈副，你不能没有证据就这样说，登记的时候我们都会有人看着的，怎么可能让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不是也来送过物证！你不能空——”
她还是硬生生的压下下面的话，调节了一下情绪，才冷冰冰地说道，“你说的情况不会存在的。”
不等沈晏宁再说什么，黄希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
郁琮扬眉，“让你那么说得罪她。”
“……你不要幸灾乐祸。”沈晏宁有点儿无奈，“我不这样说，怎么确定情况。”
郁琮耸了耸肩，摊了下手，“那你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赔罪。”沈晏宁在郁琮惊愕的眼神里再次拨通了黄希的电话。
但这次直到电话快要被系统挂断的时候，对方才接起来。
还在气头上的黄副主任不说话，只能听见电话那边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黄副主任，我刚刚那么说确实有一些冒犯，我很抱歉——”
沈晏宁的语气很诚恳，但他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就打断了他。
“一本50页，这一批都是，以往也是这样。”黄希还是冷冰冰的，但她刚刚也想明白了对方的做法，所以查了一下以前的记录手册。
“……”
沈晏宁沉默了一下，“非常感谢，黄副主任。
“我为我刚刚的失礼再次道歉。”
“……我接受了……”黄希伸手抬了一下眼镜，语气缓和下来，“工作顺利。”
“谢谢。”
沈晏宁挂断电话，看向了撇嘴的郁琮，扬了扬手里的登记手册，“这里面只有49页。
“我不太确定他们这种手册里的具体页数，可能是50，也可能是已经被烧毁了一半，所以必须要证实一下。”
郁琮看着对方，听出来对方的言外之意，微微笑道，“那我猜，你肯定已经想到了怎么找到缺少的那一页。”
沈晏宁扬眉，缓缓地说道，“这上面有登记日期，还有页编码，虽然页编码这一边可能被烧毁了一部分，但是也可以通过日期辅助筛选，差不多就可以想到其中少了哪一页。
“不过，即使不用查，现在也已经知道了。”
片刻后，他又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但为什么你不怀疑小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