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这才笑着将花环戴回去。“是啊,虽然扶苏很好,但天下好男人那么多,你又何必只看到他这个有妇之夫呢?”
哥舒达娅撅着嘴,不说话。
哥舒达朗摸摸她的头,道:“若儿姑娘的恩情我们记下了,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我一定帮。”
若儿望望天,“嗯”了一声。“我记着,万一有一天我真的需要你帮忙也说不定呢,毕竟世事难料啊……”
*
嬴政真的找人卜了一卦,得了三个字:游徙吉。游即巡游,徙则迁徙。意思是说,只有迁徙百姓,在国内巡游才是大吉。
嬴政怀疑这三个字的可信度,但还是下定决心尝试一番。大概是这几日一直服药,他的病也不见好的,心中便隐隐不安起来。
次日,他单独召李斯进宫,摒退了所有宫人。
谁也不知道他同李斯说了什么,常德也只看到李斯带着笑进去,出来却是满面愁容。
“常德!”发愣间,嬴政在殿内唤道。
“皇上,奴才在。”常德忙跑进去,见嬴政斜靠在床边,面色苍白,好像一下子老了十岁,再也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嬴政指了指不远处案几上的茶水,示意他拿过来。
常德将冷的那杯倒在盆栽里,又重新给他倒了一杯温的,“皇上,慢点喝。”
喝过茶,感觉喉咙舒适了,嬴政才道:“朕当年迷迷蒙蒙,亲自斩了左手,如今能信得过的,就只有右手李斯了。”
常德:“皇上,奴才觉得不止右相,您也可以选择相信王爷公子们。”
嬴政:“他们心性还不成熟……你吩咐人去把寒王和成王叫来,朕有事与他们说。”
常德应下。
嬴高和胡亥来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嬴政身子疲坐不住,便躺了下去。
常德朝两人行礼,道:“两位王爷上去吧,奴才就先告退了。”
嬴高点头,胡亥直接跑了上去。见嬴政的模样,两人都蹙紧了眉头,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似的,闷疼闷疼。
嬴高张口,声音淹在了喉咙里。“父亲……”
胡亥探了探他的额头,发现有些凉。“怎么会越来越严重?御医不是说休息几日就好吗?敢骗本王,哼!这就去取了他的人头。”
“站住。”嬴政拉住他,因为用力过猛又咳了起来。“你取了他的人头朕就能好起来了吗?”
嬴高也朝他摇头,“亥儿,冷静点,父亲有事找我们,先听他说完。”
胡亥要甩开嬴政的手,犹豫了一下轻轻放在了被褥上,而后和嬴高一起跪坐在床前。“说罢,找我们来有何事吩咐?”
嬴政道:“朕昨日找了卦师卜卦,想必你们也知道了。”
两人点头。
嬴政继续道:“只有巡游和迁徙百姓才能避开那个预言,朕想试一试,扶苏不在咸阳,朕也只好交给你们去做了。”
嬴高:“父亲请说。”
嬴政:“朕思虑了一番,决定从各地迁三万户到北河榆中去,此事交给玉临,亥儿则陪朕东巡,如何?还是说你们俩儿换一下?”
嬴高:“我都可以的。”
胡亥:“不必,何时出发?同行的还有谁?”
嬴政:“三日后便出发,常德贴身伺候朕,李斯同行,你想带谁都可。”
胡亥:“带上赵高,这阉狗虽然看着讨厌,但很会照顾人,赵荣也跟着,随时保护你的安全。”
嬴政:“好。玉临会比较辛苦些,可以叫阿是和阿璃帮着你点,他们俩儿应该都愿意的。”
嬴高笑笑,“父亲,儿臣不怕辛苦,阿璃腿脚不便,让子婴照顾他吧,儿臣一个人能完成的。”
嬴政:“也好。”
胡亥:“宫中琐事都安排妥当了吗?可别趁了有心人的意。”
嬴政:“皇宫朕已经叫王离盯着,他手下有四十万守城铁军,就算是安武侯也不敢轻举妄动的。”
胡亥:“……那就好。”
两人看着嬴政睡下,这才起身离开。
胡亥走得很快,嬴高想与他说话不能,便只有开口喊道:“亥儿,等等。”
胡亥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叫嬴珎,当年那个无知的亥儿已经被时间杀死了。”
嬴高滞了片刻,快步追上他。“亥……阿珎,我怀疑这卦象也是个针对父亲的圈套,你同父亲东巡时要时刻注意身边的人,千万别着了他们的道。”
胡亥回头朝他笑笑,将所有情绪都盖了过去。“这个本王自然知道,不需寒王提醒。”
“特别是……”嬴高还没说完,胡亥已经离他很远了,他只好将‘赵高’二字吞回了肚子里。“唉~”
回到成王府,喻筠笑着迎上来,胡亥只将外袍脱了递给她,便进了浴房,一头扎进冰冷的池水里,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喻筠很担心他,急忙回房找了件干衣服来。“夫君怎么了?快些上来吧,不然又该受寒了。”
胡亥深吸了口气,道:“‘珎’字有什么意思吗?”
他想起来,除了嬴是,还从没人叫过他的名,一般只呼他的字。至于这个名有什么含义,他也从没深究过。
喻筠顿了顿,反问;“夫君说的是哪个zhen?”
胡亥:“王尔‘珎’,本王的名,告诉本王,什么意思。”
喻筠:“这个字很少见,筠儿年幼时曾在书上看到过一次,同珍宝的‘珍’一个意思,皇上给夫君取这个名,一定是很在乎夫君的。”
“是吗?”听到这个答案,胡亥竟翘起了嘴角,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
喻筠见了他的笑,心尖一颤,面颊便浮起了一片红云。“嗯,一定是的。”
嬴高没有回寒王府,而是拐了个弯往太子府去了。
王怜正在刺绣,王离则在院里练剑。嬴高拔出容夏的剑便朝王离攻击,几个回合下来,竟打了个平手。
王离笑笑,道:“没想到我两只手臂还比不过王爷一只右臂,惭愧。”
嬴高也笑,“是兄长谦让了。”
王怜给两人倒了茶,看他们喝下,才又把锦帕递过去给他们擦汗。“你们男人一见面就喜欢打起来,很有趣吗?”
王离在她头上敲了敲,道:“男人自然有男人的乐趣。”
嬴高在她痛处抚了抚,引来了王离的戏笑,“哟!王爷,这就心疼起来了?放心罢,敲了二十多年,敲不坏的。”
嬴高笑笑,“只要一摸怜儿的头,她就会变得异常乖顺,我很喜欢。”
“就知道打趣我,不理你们了。”王怜脸一红,忙又刺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