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纶很苦恼,愁了一路,看起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说实话,当初接受航程图的时候,谭胖子并没有多想,心中还有点小窃喜,
“许是星港主脑发现了我的闪光点,认为我能有去开战斗舰的潜质。”
非常契合他的终极白日梦想。
连续进行星门跃迁,是精英型战斗舰舰长的必备神技。
可是自打起飞后,经过反复的模拟操作,胖子发现,自己还是那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拉胯得很,一次跃迁便是他的天花板。
跟以前一样,跃迁之后,谭纶就会虚脱,变成一个真真切切的死胖子。
而这次航程的跃迁间隔时间太短,他不可能恢复得过来,
“特么的,科特那智脑不是个好人呀,陷害劳资!”
谭纶用那双肥厚的手掌,噼啪地拍着自己那颗硕大的光头。
飞不了航程图,在谭纶的服役记录上就会留下一个浓重的污点,不管是在帝国军还是在那些跨星企业,可想而知的前途渺茫。
当初不接这种看似不可能的航程图行不行?
不行!
发布航程任务的、是各星港的主脑;审核航程任务的、是星域主脑和帝国航管部的主脑;接受航程任务的,是自家飞船的主脑。
一个敢发、两个敢审、一个敢接,主脑们是绝不会出错的。
你做不到,只能是因为你不称职。
胖子谭纶‘嘣嘣’地敲着全息屏,嘟嘟囔囔地发起了牢骚,
“老伙计,你的脑壳是不是锈掉了?这种图也能接?咱们共事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你看俺哪里不顺眼,你就直说啊!俺改还不行吗?”
他的话音刚落,耳边就响起了飞燕号主脑幽幽的合成音,
“我正要提醒你,魏一鸣拥有八次辅助跃迁的履历,周敏虽然只有一次辅助,但是她代过航海学院的课,星门理论知识非常丰富。这些情况都在航程图里有说明,你没注意看吗?”
“我看到了啊,但辅助跃迁是个什么鬼,有个屁用,你不晓得吗?”
星门跃迁,是一场地狱模式的虐心之旅。
虽说每一个职业者都会接受星门跃迁的训练,但这活计并不是略加培训就能干得了的,最终能够掌控星门跃迁的职业者寥寥无几。
像主脑说的辅助跃迁,说白了就是重在参与,刷刷跃迁流程的熟练度,万一遇到了什么紧急突发的状况,死马当作活马医,可以赶鸭子上架而已。
成功率低得可怜。
跟谭纶这种资深船长没有任何可比性。
飞燕号主脑根本不接茬,任由胖子在一旁碎碎念的喋喋不休。
谭纶由是坐蜡得很,围着全息屏转着圈,对于眼前的困局束手无策,
“主脑提起那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突然间冒出来一个大胆的猜想,小肝儿抖了一抖,颤巍巍地坐回座位,升起了隔离罩,凑到屏幕前硬着头皮问道,
“你的意思是,让他俩各自独立负责一次跃迁?”
飞燕号主脑一点儿也没耽搁,答得很是义正言辞,
“我的任务,是保障本次航程的顺利完成。”
就像是一个渣男,嘴角带笑、耸着肩摊着手,理直气壮地提起了裤子,那态度很是明白无误,
“这可是你说的,跟俺没关系。”
谭纶瞪大了一双鱼泡眼,
我次奥!
果然是这样!
这种图之所以能过审,敢情你们这些主脑都是这么想的?
特么的你们还是帝国的主脑吗?
将这一船人置于何地?
谭纶无语地盯着屏幕,好一会儿才破口大骂道,
“人家智脑一拍脑门,你就屁颠屁颠地接了下来,全然不顾劳资的死活!活该你只是台光脑,一辈子也喝不上一口智液!”
他很清楚,没有上级智脑的授意,说破大天去,飞燕号主脑也得循规韬距。
但是仔细想想,谭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主脑们如此笃定,难道说魏一鸣和周敏都是航海的天才?”
先别说这俩货能不能进行一次完整的跃迁,他们没有星门适航证,关键节点都得依赖满血或者残血的胖子提供主脑密匙,这锅全得胖子来背。
“这能行吗?这样好吗?这传出去,劳资特么的是要被剐的。
胖子双手抱头,瘪着嘴沉吟良久。
跟主脑们合谋违纪,不得不说,很是刺激,而这种传说竟然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作为一个摸爬滚打几十年,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混到五星的胖叔叔,谭纶的半只脚算是踏进了高端的圈子。
虽然不晓得真相究竟是什么,但是他当然知道,能让主脑们便宜行事,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
胖子后知后觉地叹了口气,
“这张航程图是个脏活!”
运气?还是晦气?
成了,与有荣焉,跟上级智脑这交情够谭纶吃个十辈子,或者说,是跟那个站在智脑背后的人攀交情。
人家是怎样的一个地位?
谭纶根本不敢想。
败了,星门可不会惯着你,也许会漂在某个不知名的恒星系里,做一个星际不归人,也许大伙儿都化作了星际尘埃。
因此更有可能的是,魏一鸣和周敏大概率不会以身涉险,人家二人又不是傻子。
你谭纶飞不了航程图,与吾等何干?
我们认识吗?
我们有交情吗?
不好意思,主脑从来都不会说废话,既然提起来你们二人,你俩就绝对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胖子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怎样,左右都是要去求人家给指点一条明路。那俩既然敢来趟这脏活,必是有所依仗,与其在这怨天尤人,不如去问个明明白白的,终归要着落在他们身上。了不起大家一拍两散,劳资停飞,你们的活儿也gameover。”
他当然需要再跟主脑确认一下,
“你认为魏一鸣和周敏可以胜任跃迁吗?”
主脑答得很是干脆,
“我不知道。”
谭纶翻了个白眼,又问道,
“你会写进日志里吗?”
“我不会记录与本职工作无关的事件。”
这成了压垮谭纶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他们愿意试一下,那就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