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白圈光芒大放，将无尽回环笼罩其中。
山海无界碑神异非常，矗立站定，触之难及。就更别提将其移动了。
不过却可通过扩张彼岸覆盖范围的方法，将其纳入璇玑环的保护里。
“事有好坏，接下来，便要说些不好的消息了。”
“吾等穿梭横渡九万年虚界，即将抵达前一段山海之时，发现道湮浪潮汹涌起伏、搅的混沌一片，难辨方向。根据过往经验判断，这是山海岌岌可危、即将崩解之相。”连山虚影几句话，打断了诸圣注视目光。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若是前方山海倾覆，致使虚界蔓延超过十万年极限，吾等复联山海计划便会功亏一篑。”
“当务之急，便是先前去助力，稳住态势。而后再谈复联之事。”
一边说着，连山三圣虚影一边朝李凡看去。
李凡内心正感奇怪，三圣却已经道明原因，惊得众人错愕不已。
“吾等对前方的感应，断了。要么是，前段山海的‘连山、归海、太易’，已经横渡离去，甚至就连虚影都没有留下。要么就是……”
“吾等皆陨。”
吾等皆陨，这四字宛若惊雷阵阵，响彻璇玑环中。
诸圣皆面露难以置信之色，盯着连山三圣，欲张嘴、似有无穷疑虑。
但最后终究化作一句：“怎么可能？”
“生死乃是寻常事，就连创世之神，都身陨化作山海。吾等陨落，又岂是什么不可能之事？”太易轻笑。
“也从侧面印证了前段山海的异常。若是吾等皆在，绝不会使山海陷入如此覆灭危机。”归海淡淡分析道。
面对“自己”身死的局面，连山三圣还能保持淡定。
但彼岸中其余圣者却是难以冷静了。
连山三圣之强，有目共睹。
横渡虚界时，一马当先，开辟道路。而后以身为塔，照亮后来者道路。
若非有三圣在，什么复联山海的计划，纯粹都只能是一场空谈。
但现在，却告诉他们，三圣集体陨落了？
到底有什么，能够杀死连山、归海、太易这样的强者？
“这也跟，吾先前告之的【麻烦】有关。”
“麻烦，源自虚界。”
“诸位可曾疑惑，我们复联山海的行动，是否有些过于顺利了？”
“只要圣者数量足够，以身作绳、联通前后山海。而后无非是再费些周折，便可使得山海复生。吞没一切的虚界，居然对此没有太大的反应，任由吾等施为。”
连山圣者一席话，引得诸圣神情逐渐凝重。
“虚界吞没山海，是从山海之初、连绵至时光之末的宏大战场。”
“既是战场，便有轻重之分。一时一地之得失，实则无关紧要。今日山海复现，道湮被逼退。明日虚界亦可重来，道湮再度吞没一切。”
“真正重要的……”
“在于【圣】。”
“虚界本是略胜山海一筹，以微弱优势、经年累月，便可最终将山海吞没。”
“但因为有了能与山海比肩者，圣的存在。这场战局，就平添了几多变数。吾等自是虚界眼中钉、肉中刺。”连山圣者十分平静的说着，宛若陈述着跟自己无关的事实。
“可纵使虚界出手，也难以想象究竟有什么手段，能一同杀死你们啊？”
百晓说出了在场其余众人心中疑问。
毕竟以三圣实力，几乎可以说无惧道湮侵袭了。
难不成，虚界还有什么其他特别手段？
连山圣者并没有再卖关子，淡淡地说道：“能够杀死吾等的……”
“唯有吾等自己。”
起初众人不解其意，不过当视线看到那幽邃无比的虚界之后，仿佛终于明白了什么。
心中一股寒意，徐徐涌上心头。
“不错，出手的，应是覆灭山海中的【三圣】。”
“被虚界吞没，消失世间后。又以某种方式，重新降临。化身虚界爪牙。”归海点头，印证了众人的猜测。
“劫难骤然降临，山海被虚界吞没之时，吾等并非是被杀死。而是与山海同陨。纵使肩与山海齐，但若是周遭根基完全丧失、陷入虚界包围之中，难辨古今。虽有千种神通，最终解决，也只能是被活活困死。”
“但前段山海仍在，吾等却已然逝去……”
“应该只存在这一种情况。”
连山语毕，璇玑环中则是陷入了彻底的死寂之中。
诸圣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连山又说道：“吾等也还并没有同那个状态的自己交过手，但从跟虚界抗争的种种经验来看。从虚界中复生吾等，实力应与本尊，不相上下。亦或者说，就是我们自己。只是……”
“选择站在了虚界一边。”
“不仅仅是吾等。那些被吞没山海中的一切生灵，都有可能被虚界复生，用来对付他们自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便是虚界针对山海圣者的方法。”
“吾等在许久之前，便曾见过一位性情迥异的故人。一言不合，便是恶语相向。乃至后来一场激动。初时，吾等不解其意。直至最后，将其斩杀……”
“宛若在山海中，打开了通向虚界的通道。无穷无尽的道湮浪潮，汹汹而来。势头几乎比得上劫难爆发之初。纵使吾等勉励维持，亦也被冲击的难以稳住身形。山海顷刻间沦丧，吾等只能匆匆而逃。”
“事后回想起来，方才知晓那是虚界复生手段。”
……
听闻连山三圣讲述，李凡逐渐明白过来。
如果说山海跟虚界的对抗，是一场连绵战争的话。那么他们为了复联山海而横渡的虚界，只不过是两军相接的交战地。
以三圣之威，纵使能在其中杀的七进七出。
但若是真陷入虚界无尽大军的包围之中，那也只有身死道消一途。
正因如此，方才有了在虚界集中力量进攻之下的山海沦丧、圣者湮灭。
这一点，李凡倒是能够理解。
因为他毕竟曾亲眼看过，山海时光之末是如何凋敝；最后几名圣者，是如何无力被道湮所吞没场景的。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虚界竟然能将被吞没的圣者，重新显化出来！
一想到对手是拥有三圣全部实力，而且行事肆无忌惮、一切只为毁灭山海。李凡心中就有些发怵。
“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虚界显化复生圣者，也需调用自身力量。并非无穷无尽。”
“否则，光凭这些造物，便可将山海覆灭了。”
“故而，我猜想，这些复生造物的目标，便是为了清除对虚界有威胁的圣者。”
“吾等一直还没有遇上，不过是运气比较好罢了。”
“但既然已经发现对方可能踪迹，便需小心防范了。”
“复联山海行动，亦不可停下。所谓此消彼长，若是让山海复联彻底无望……吾等恐怕也只能坐以待毙了。”
李凡此时终于问道：“三圣刚刚皆注目于我……”
“前方山海，没有吾等坐镇，随时会有覆灭之危。需派人前去稳住态势。若是吾等横渡降临，说不定会引得那复生圣者去而复返。实力伯仲之间，孰胜孰败、实不好说。虽不惧祂，但或可致使山海彻底沦丧。”
“故而，派遣此人，最好是不在虚界记忆中者。也就是，那些被虚界吞没山海中，不存在之人。”
连山圣者这句话说罢，诸圣皆看向李凡。
在场众人，似乎也只有他一人符合要求。
“这……”
李凡本能有些迟疑。
开什么玩笑，就连三圣都陨落的凶地，让他去拯救？
似乎是看出了李凡心中所想，三圣又说道：“【虚界复生】，只针对本尊。你不在虚界记忆名单之中，即便横渡降临、也不会引起虚界警觉。”
“只需先稳住山海崩溃态势即可。你前去的同时，吾等也在虚界中促使山海复联。不会使你等候太久。”
“为了防止意外，吾等会各自送你一件防身宝物。即便真遇见【虚界复生】，也能从容逃脱。”
“汝有真灵灌注之能。若是实在事态紧急，也不会非要让你前去。”
……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诸圣注视下，李凡也只能默默点头。
否则也不符合山海行者的人设。
不过李凡自然不会跟什么虚界复生死磕，一有不对、肯定是顷刻间还真。
“前段山海，随后都有可能崩解。事不宜迟，最好马上出发。”
“不过却需注意……”
“能够引得虚界复生攻击者，前方山海，定然足够重要。连绵光阴，或许还要胜过三次复联、吾等如今所在。三圣陨落，群龙无首。定然是难以想象的末世情景。稳住态势，恐怕也非易事。道友定要小心。”守丘神情肃然提醒道。
“吾自省的。”李凡微微点头，而后看向三圣。
却是在等承诺的护身宝物。
三圣自不会食言，各自打出一道流光，飞至李凡面前。
光影显现瞬间，便能感受到其非凡之处。
连山送出的，是一根木杖。
表面凹凸不平，似是随手从哪根树上摘下来般。
但木杖上时不时涌现沧桑气息，说明其绝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果然，连山开口解释道，似有缅怀之色：“此杖乃是昔日我初次登临上方山时所用。这么多年来，虽一直伴随我左右，却也没有再用过。如今你担负众人，又身至险局。就送你吧。”
李凡轻轻抚摸，触之瞬间，仿佛通过这根登山杖感受到了连山曾经走过之路。
尚没有被道湮所吞噬的，连绵浩瀚群山。
李凡喜不自胜，将登山杖收入囊中。
连山所赠护身宝物如此贵重，归海送的也是不弱分毫。
依旧是看似平平无奇，一柄铁铲。
但其上好似汇聚着无穷力量源泉，仅仅是靠近其左右，李凡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受到滋润。无形中放松了许多。
“当初便是靠着这柄铁铲，我打通了无限去向无限海的道路。山海相融，这铁铲却早已经没有了用武之地。留在我这里，也是浪费。你带走吧。”归海圣者淡淡说道。
李凡按捺住内心激动，也将此物收下。
接下来，便轮到太易了。
“他们两个，出手倒是阔绰。我却没有什么拿出手的……”
“这小玩意便送给你吧。”
太易轻描淡写地说着，但从他一闪而过的神情来看，送的绝不会是小玩意这么简单。
“别辱没了祂。”果然，看到李凡将其收起后，太易又忍不住说了句。
却是一根石棒。
卖相倒是不错，外表看上去晶莹剔透，宛若玉石所铸。可双手触摸的瞬间，李凡便感应到了一股滔天血腥之气。
用尸山血海来形容，也不足以描写其万一。
仿佛有无穷无尽的生灵，曾经命陨落棒下。
哪怕以李凡阅历，看见如此血腥后，也不由微微色变。
但好歹没有被吓吓到，致使石棒脱手。
“没想到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看上去最好说话的太易圣者。居然曾走过如此一条可怖杀戮道路。”李凡体悟着，即便亿亿载过去、依旧在石棒顶端萦绕着的无数怨气，心中暗自吃惊。
木棍、铁铲、石棒。
三圣所送之物，看上去稀疏平常、甚至有些简陋。
却毫无疑问是山海至宝。
手持木棍，腰别铁铲。
石棒背在身后。
李凡拱手拜别彼岸众人，就欲出发横渡虚界了。
“一切小心。”
众人自是不希望李凡出事，俱是叮嘱道。
“过来吧。”
不等李凡跟众人一一道别，三圣虚影齐齐用力。
李凡便感觉被一阵巨力裹挟着，自己被抛入无垠虚界之中。
好在没有迷失方向。
而是朝着某处既定方位，极速前行。
恰如乘风破浪，披荆斩棘。
偶有虚界浪潮掀起，却不能阻止分毫。
虚界中，九万年光阴一瞬而逝。
转眼间李凡便看到了前方三圣本尊所在。
宛若屹立在黑暗中灯塔，将周遭风浪尽数逼退。
但……
饶是有三圣庇护，李凡也十分敏锐的看出，附近道湮的活跃程度、远非先前山海能比。
“几乎跟时光之末的肆虐程度有些相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