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在诸圣面前畏畏缩缩的李凡，突然敢褪下玄牝大道的遮掩，自然是有所依仗的。
那便是还真的变化！
此番山海复联，李凡收获平平。但还真却并非如此。
好似视野陡然开阔，变得明朗了许多。所在山海覆盖光阴几乎延长一倍，似乎使得还真也能更加放开点手脚。
虽没有体现在还真面板具体文字上，却在不经意角落中可以窥见一二。
譬如，神佑那栏。
【幻亦真】三个字，竟变得跟【大道归真】一样，闪耀着梦幻迷离的七彩流光。
李凡思念触及其上，瑰丽流光便猛地炸开，而后将还真面板上，姓名那一栏、“李凡”二字所在给牢牢包裹住。
色泽变幻间，“李凡”二字隐匿不见。只变成了一团难以辨别的光晕。
而李凡自己，则好似头顶有一片阴云飘过，又仿佛莫名间披上了一件厚实的袈裟。即便在诸圣面前，心里也感到安全了许多。
再没有之前那般，随时都有可能会被看个精光的危机感。
“跟过往相比，幻亦真的维持，不再有任何消耗。并且可以始终被动保持。”
“更为关键的是，效果得到大大强化。哪怕近在诸圣面前，得其庇佑，也不用担心会被看破内里。”
“不过，代价却是……”
李凡此时，再度撇向【大道归真】一栏。
第一玄牝四字上的七彩流光，仿佛受到压制，变得黯淡了下去。
两相比较之下，李凡心中逐渐明悟：“玄牝、幻亦真，皆有圣者之能。以我目前的实力，或许借助还真，暂时跃升至圣者境界。不过只能二择其一，而不可得兼之。”
“或许日后，等我真正晋升圣者，便可无视此种限制。但现在……”
而李凡之所以选择暂时将【玄牝】大道相让，倒不是真善心发作了、不忍见一尊圣者逝去。
真正的原因，是源自还真涌起的强烈饥饿感。
宛若沉眠许久后，终于开始慢慢复苏。
率先感受到了，便是几乎难以忍受的、迫切想要进食的欲望。
跟当初第一次见到苏白头骨时类似，不过却强烈千百倍！
若非李凡在轮回中，心志早已经成长太多。恐怕当场就要在还真的影响下失态。
继而暴露自身。
但一直强忍，却非长久之计。需要尽快帮助还真完成进食，将祂饕餮欲念给压下去。
至于还真的食物……
祂在催促的同时，已经用一缕极其微弱的波动告诉李凡，此段山海、有可供果腹之物存在。
这也是李凡故作高风亮节的原因。
他自己虽一时间找不到，但相信，诸圣为了稳住他这位“真灵灌注”者，定然会出手相助的。
却是没有想到，这么快便有了结果。
李凡盯着晷命指向的那山海异处。
视线所及，果然还真的异动更加强烈了些。
“诸位，我且去也。”
“等我好消息便是！”
说罢，便头也不回，化作一道流光遁入其中。
彼岸中，诸圣目送李凡离开，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这位山海行者，当真神秘的紧。”太易呵呵笑道。
“无妨。吾等虽号称肩与山海齐，然山海无垠，却也不敢说能尽窥山海奥秘。只要他真能生造圣者……”
“一切等山海复联、吾等实力尽复再说。”
诸圣神情各异，默默点头。
至于李凡……
不过片刻功夫，便已坠入那万千可能性的湾流之中。
顺着还真冥冥中的指引，朝着“食物”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当逐渐脱离了璇玑环后，李凡才愈发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处其中时的变化。
“果然不是我的错觉，而是真发生的变化。幸好我所待时间不算太长，而且天性坚韧。若是呆的久了，怕不是就永远跟他们同心同德了。”
李凡心中暗自凛然。
“就算现在暂时脱离了，且有幻亦真庇佑，也不能大意。”
“毕竟诸圣肯定还在彼岸中注视着我呢。若实在不行，那就还真遁去！”
李凡之所以要暂离彼岸，其实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远离诸圣，最起码发动还真时，有些许容错。
如果当着诸圣面还真，或许有被阻的风险。
毕竟连山三圣的实力，着实有些可怖可畏。
思绪收敛，随着降临至此处可能性中，李凡先感受着周遭异处来。
正如先前于彼岸中所窥探到的那样。
时光长河，并非笔直奔流向前。而是自成首尾，浑若圆环。
此处可能性中绝大多数生灵，并不能意识到自身真正处境。
唯有其中极个别存在，拥有短暂跃出可能性奔流的异能。
“具体体现，则是能在某一刻、以某种方法，在未来短暂存在。看似是梦，然却是真实存在。无论是现在，亦或者未来。一举一动，皆会对该可能性造成影响。”
“虽首尾成环，却始终处在变动之中。”
李凡双目扫过无数可能性奔流，想要确定那所谓的成道之机。
但其似乎是感应到了还真这猎食者的靠近，迅速隐匿了起来。
李凡搜寻良久，皆无所获。
“此处可能性奔流的回环，定然跟那山海大道有关。”
沉吟片刻，李凡心中定计。
掐指为剑，选中其中一条可能性，将其从中斩断！
原本首尾相交，蜿蜒苟存在山海之中。
此刻却被李凡将圆环破坏。
分离出可能性，已经无法再融入山海。
只如一叶孤舟，孤独的漂流。
失去了圆环特性，该可能性中的生灵，也就失去了“未来”。
他们的生命，全都定格在最后一刻。
仿佛道湮吞噬降临，下一瞬就全都消陨无踪。
变化还不止于此。
可能性的最初，也因为失去了本来自未来的“源头”，而逐渐枯竭。
好似花儿被摘下，虽还能短暂维持生计。
但凋零，已是注定。
“回环可能性维系所在，便是山海大道。”
李凡默默注视着此可能性中，一个璀璨文明的逝去，若有所思。
既而再度看向那尚还完好的无数婉转可能性。
若是以他真性情，只需粗暴将所有可能性全都剪断。那么隐藏在背后、维系它们回环特性的山海大道，自然就会因之暴露。
不过……
如此一来，便有无数生灵，因之丧命。
所作所为，被彼岸诸圣看在眼里。行事风格跟先前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平白生疑、反倒不好。
“让诸圣看看我巧妙手段也好！”
这般想着，李凡将收起动粗心思。
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彻底融入此处回环中、最为瞩目的一条可能性内。
李凡曾经在逆流横渡时光长河中，以“线条”形态，存在过一段时期。
跟正常状态，只存在于单一时间点不同。
而是同时覆盖一整段漫长时间。
此刻，随着李凡融入，流光也在回环中蔓延开来。
最终将整个轮回占据。
李凡也因之能以土着生灵的视角，去目睹该可能性历史。
此世文明，诞生于大战后的废墟之中。
异兽、灾祸横行，人类于夹缝中艰难求生。
在荒茫大地上，逐渐建造出了一个个繁星般的城市。
他们从上古遗迹废墟中，搜寻奇物、复现知识。
因为所找到的上古记录的不同，逐渐分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派系。
第一种，以强化己身为核心。利用荒野大地上一切可利用之物，对肉身进行改造、加强。
而第二种，则是以“驭”为道。自身脆弱无比，却可修行特殊精神力量，实现对异兽、乃至机械的操纵。
二者本来也没有难以调和的矛盾。
但在双方修行至最高境界后，一切起了变化。
驭之道，竟可同样驾驭强化肉身修士。
而修行驭的修士的精神力，则是肉身修士的大补之物。一旦吞服，几乎可胜过百年苦修。
于是一场惊世大战爆发。
最终双方好不容易自废墟上重建的文明，再度毁于一旦。
无人幸免，只有些许记录留存。
直至漫长的死寂期后，又有新的生命诞生。
重复曾经旧事。
该可能性中，的确有生灵看清楚了这一可悲的轮回。几度想要站出来救世，扭转这一切。
不过两大修行方法的矛盾，几乎不可调和的。
个人之力，终究是杯水车薪，难挡滔滔大势。
此条可能性，也因之陷入无尽的轮回之中。
“过去可影响未来，未来也可改变过去。”
“不过因为那场灭世大战的爆发，所有变数的影响，都被降至最低。或许再经过亿万次的轮回，方才会产生足以改变文明的变化……”
李凡的意识，覆盖在整条时间线上。思忖了片刻后，便开始寻找症结所在。
“一切起因，皆源于两种修行方法的根本性矛盾。若是能将其解开……”
“或许此处回环，就会被打破。”
“而为了维持此种状态，那隐匿的山海大道，必将出手将其扭转。”
两道身影，随之出现在废墟后重生的城市中。
他们分别加入了不同的流派。
参悟修行数十年后，皆将其修行至了巅峰境界。
“的确，无论是驭，还是体。在此方世界，都已经是修行所能达到的极限了。”
“想要再进一步，只有吞噬另外一方。”
“这是这个世界本身的限制，亦或者说，是【道】的限制。”
“但却难不倒我。”
李凡所创造两位分身，以对各自学派的惊人造诣，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各方魁首。
以铁血手段，暂且将战争势头给镇压。
转而集中力量，对各自修行法门进行改造。
在众人眼里，这纯粹是无意义的拖延之法。却不想三年不到，就已经有行之有效的改良法门面世。
“驭之道，既可驾驭万物、自可驭己身。肉身愈强，驾驭起来，越是如臂指使。”
“世间万物，皆可作为肉身资粮。自身精神亦然。精神千锤百炼，自我吞服，宛若金丹。既入腹中，照见肉身一切破绽。”
……
世人最初不信，然毕竟有好奇者愿意尝试。
一番修行之下，发现两种法门竟真可同修，甚至相辅相成！
于是战争的阴影逐渐退散。
交流与繁荣，开始在大地上生根发芽。
功成身退的李凡，则是抬头，感应到了世上逐渐又起的悄然变化。
一股诡异力量的影响下，文明的昌盛并没有持续太久。
只和平相处了一小段时间，战争的苗头便又再度兴起。
源于有修士发现，兼修固然有效、但修行起来，实在太慢！
世上本就庸才居多，单独修行一个法门，便已经是耗尽心力之事。更何况二者同修？
实力反而不如专心修行其中一门。
更要命的是，过去那种吞噬另外一派修士、转化为自身修行资粮的方法，依然有效！
人心的贪婪，难以根绝。
平静中，波澜渐起。
越来越多的杀戮开始涌现。
……
李凡捕捉到了那一缕改变世界的力量，不过却没有把握，一击即中。
没有轻易出手，而是再度跟其周旋起来。
两位魁首，又一次合作，改良新法。
使得修行效率提高了数倍。
而对敢利用修士修行者，杀无赦。
又一番血腥杀戮，将人心中的贪恋给强行压下。
况且也并不是完全杜绝了修行之路，依然有能够接受的修行之法。
于是人们也慢慢接受了，这慢一点的修炼方式。
李凡以人治扭转乾坤。天地变化再生。
精神、肉体兼修，有时候竟会出现走火入魔症状。
或肉身化作荒野上的异兽，但精神正常。
亦或者精神错乱，但肉身维持常态。
无论哪一种，猝然暴起之下，都足以对文明造成极大的威胁。
一开始人们还能忍受，但爆发的次数越来越多，修士们又开始对双法兼修的合理性产生了怀疑。
当然。
再一次的，被李凡所解决。
天地变化，即将三度生变之际。
一直隐于幕后的李凡，蓦然睁开了双眼。
“还敢顽皮，找到你了！”
身形从回环可能性中一跃而出，显化出顶天立地身影。
脚下轻踏，踩住将此间万千回环可能性。
双手凌空一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