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就看到院子里种着丛鲜艳的大红色月季。
王志强跟金光不约而同的停下看了会儿。
赵大军得意道：“好看吧，我从小田家里分出来的一株，长了年把就长这样了，可能是我这院子的水土好，花开的特别漂亮，颜色也漂亮。”
王志强敷衍的点点头，好像人上了年纪之后，都喜欢这种颜色艳丽的东西。
至于水土问题，王志强跟金光下意识的忽略了过去，毕竟不是每一丛大红色的月季下面，都有一颗那啥。
赵大军的客厅特别简陋，也就不知道从哪儿淘出来的木制沙发，粗一看好像是红木的，坐下来一看，是覆盖了一层红漆，好多地方已经脱落出了底色。
配上颇有年代感的茶盘，跟掉瓷茶壶豁嘴的茶杯，王志强觉着，这水还是不喝的好。
当然赵大军也没有倒水的意识。
大大咧咧的寻着王志强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两位公安同志，啥事儿说吧？”
王志强没先提起案子，反倒说起了不相干的事儿：“我俩今天去百货楼，怎么没发现你在哪儿？连广场上也没发现？”
赵大军心想，刚刚还说偶遇呢，这会儿直接就摆明车马直接问了。
问了就得说啊，提起这件伤心事儿，赵大军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也不是啥不好说的，大约半年前吧，我地盘让人占了。
徒弟小亮也觉着跟我没前途，所以转头跟别人混了。
现在就剩个火车站了，我一个人虽说忙点儿，但是也少操点儿心。”
话里全是不甘，王志强顺口道：“为啥呢？”
赵大军也纳闷啊，这种行业还有人抢，脸呢？?
百思不得其解道：“一群年轻人不正干，一上来就直接抢，我还没多说两句呢，人家就一堆人围上来了。
有一回还往我院子里扔刀片，我寻思着，现在有家有口的，也犯不上这么拼，就退了一步。
结果这么一退，小亮不干了。
来来往往的就保住这么一个徒弟，也被人家拐走了。
真是大难来临各自飞啊！”
金光听不下去，插句话：“人家说的是两口子，不是你这种师徒关系。”
赵大军无所谓：“差不多，都一样都一样！”
师徒跟两口子画不画等号王志强不管。
他倒是对这群新人很感兴趣：“展开说说，都是些什么人，怎么抢你地盘的？”
赵大军也来了谈兴，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的比划起来：“你去百货楼天桥，是不是见了个跪板儿的看着跟没胳膊儿的男的？
我跟你说，他胳膊好好的，就绑在衣服里面了，外头穿件儿宽宽大大的衣服，看不出来！
广场那个，穿着衬衣吊胳膊的，说是烫伤了求点儿医疗费。
我不说你都不知道，那纱布里面透着红的都是红药水，我盯了几天，妈的，胳膊都吊反了几回。
就这路过的还都瞎眼的往碗里投钱。
······”
赵大军情绪很激动。
当初人家给他钱的时候是好心人，换个献爱心对象就是瞎眼。
王志强觉着，这人够无耻，而且说的没一句有用的。
清了清嗓子打断赵大军的演讲：“这个具体的手段我们已经了解了，说点儿其他你知道的，比如多大岁数啊，团伙多少人啊，一般在哪儿盘踞之类的。”
赵大军毕竟经验丰富，从听到团伙就安静了。
一听公安同志提这种字眼，那就是准备有大动作。
不过死道友不死贫道，赵大军绞尽脑汁的想了好一会儿：“年龄都不大，二三十岁上下，多少人不知道，我只见过五六个人，至于你说盘踞到哪儿，这就不清楚了。
我这一个人单干，天天从早到晚，根本没心思管这么多闲事儿。
不过这些个人，嘴上没毛，办事儿不牢，一点尊老爱幼的品行都没有。
一个个绝对是踹寡妇门,挖绝户坟,摔要饭的碗，头上长疮脚底流脓的主儿，没一个好货。”
看样子，这次地盘被占，徒弟被挖的事儿，对赵大军打击挺大。
要是平时，王志强可能还凑趣说两句俏皮话，可四条人命压在头上。
既然好言好语的问不出来什么究竟，于是话语间立马就严肃了不少：“咱们厂区前几天出了个命案你应该还不知道，有目击证人说，见过类似你这种打扮的人出入。
刚刚问你，也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回是看我面子，先来找你谈谈话，看看你们这个圈儿里有没有风声。
如果实在没啥进展，那就回所里谈心了。
我相信你也不想这么办吧。”
赵大军当然不想了，这几年别看钱挣不少，可细究起来也是一屁股屎。
挠的头上雪花乱飘，这才跟王志强申请：“我得去打个电话，才能给你个准话。”
这个倒没啥问题，金光站起来示意他要跟着去。
俩人去胡同口转了一圈，赵大军回来后皱着眉头仿佛在组织语言。
过了两分钟才开口：“我刚打了两个电话，找的认识的老人问了下。我们这个行当，基本很少有新人能混的下去，也就我说的那伙儿人是新来的，办事儿没有底线，横冲直撞的。
估计你说的这见血的事儿，还是要着落到我说的那伙儿人身上。
年轻，冲动，而且不满足现状。
其他几个区他们也都招惹过。
不是什么善茬。”
王志强刚刚也有这个模糊的想法，这会儿只是被证实了而已。
也没插嘴，继续听赵大军介绍：“聚集点我倒是不知道，但是我悄悄跟踪过其中两个人。
他们公交车的后面几站都在厂区。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金光默默的在本上记了一句，回去得看下姜立夏家胡同口，有没有这辆车的公交站牌。
王志强听了没发表意见，赵大军疯狂压榨脑浆，最后憋出来了句：“我听他们聊天的时候，提到了人名，是伟哥还是威哥。”
王志强不受控制的想起了案发现场的受害者之一，那位叫赵威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