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她熟悉的沉稳，在这个寒冬的半夜格外低沉，魏晴不敢看他，微微垂着头，盯着他板正挺括的西裤。
他从哪里来，能路过这个小胡同呢？
刚才触碰到他的手，凉得好像屋檐下的冰锥，肯定在这待了很久。
“那，谢谢李院长了。”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魏晴出来送人没穿外套，只穿着单薄的居家服，根本抵御不了这样的温度。
可她不舍得回去。
但终究要走的，刚想开口说再见，男人的大衣披在她肩上。
快被寒风吹透的身子瞬间被温暖包裹，羊绒大衣里是他常用的古龙水淡淡的香味，不是这么近的距离，根本闻不到。
“不冷了？”
“嗯……”
“那就再陪我站会儿。”
魏晴心跳蓦地一停，终于鼓起勇气抬头去看李政勋。
他身上只剩了一件高领毛衫，在这冬夜里无比单薄，却让她觉得十分有安全感。
那双握手术刀的手此刻被冻得通红，魏晴当然心疼，她把外套还给李政勋，转头就往屋里走。
栖栖说喝了这种酒不能吹风，一吹风就会醉。
看着她背影，李政勋欲言又止，眼眶瞬间通红。
魏晴走了几步，小脸红扑扑地又回头：“屋里暖和些，你要不要坐会儿再走？”
微弱的酒气顺着风飘过来，李政勋一愣，赶忙跟上：“要！”
屋里的炉子上不知煨着什么茶，空气里都甜丝丝的，魏晴给他倒了一杯，“栖栖做的，用茶叶和糖一起炒焦，然后倒上牛奶，很好喝。”
李政勋把大衣挂在墙边，先是看了眼宋浩的牌位。
供桌上满满当当全是吃的，一看就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最中间是碗饺子，包得圆滚滚很别致。
他心里酸了一下，一口喝了半杯茶，才觉得甜了些。
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在重播春晚，是刘德华的《忘情水》。
魏晴把他给的红包放在桌上，手忙脚乱地不知道拿什么招待这位李院长，又有些后悔，实在不该把人家请到自己的小房子里。
布艺沙发上的粉白色沙发套是她自己做的，她装作在忙，却偷偷去看他。
男人很高，梳着三七开的背头，精致又儒雅。那一身高级却低调的打扮跟她的沙发格格不入，显得他有几分拘谨。
魏晴不知道怎么先开口，站在桌子前装作倒水。
李政勋笑了：“在你家，你怎么还不好意思？过来，坐这。”
他拍拍自己身旁的沙发。
魏晴抱着糖盒磨磨蹭蹭地走过去，从里面挑出一颗荔枝味的水果糖：“李院长，你吃糖么？”
“我不爱吃糖，其实当医生的，很少吃糖。”
魏晴捏着水果糖：“哦……可是今天过新年啊，过新年应该吃颗糖，这样来年才能甜甜蜜蜜。”
宋浩的牌位前也摆着一小碟子糖，李政勋细心地看出来，那全是荔枝味，他能想象得到，女人是怎么在一袋子什锦水果糖里，把荔枝味挨个挑出来。
“你喜欢荔枝？”
魏晴点点头，手里还揉捏着那颗糖。
李政勋夺过去，三两下解开糖纸，扔进嘴里，“是挺清甜的。”
荔枝的清香在两人之间蔓延，四只眼睛都望着对面的电视，但心思都不在节目上。
魏晴觉得眼皮渐渐发沉，脱了拖鞋，抱着双腿缩在沙发一角，迷迷糊糊看着李政勋侧脸，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鼻尖荔枝味越来越浓郁，好像还蔓延到了嘴唇。
魏晴闭着眼，被人捏着下巴抵开了唇瓣，一颗糖在两人纠缠的唇齿间来回荡。
不知吻了多久，融化了一半的糖果被男人狠狠咬碎，更浓的荔枝味送过来。
随即整个身子飘起来，等再次睁眼，她被男人抱到了自己那个小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