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我不想毁了你!”雍望舒不自觉的提高声调,她已经很努力将他忘掉了:“你就当我是你渡过的一个劫吧。”
她不忍再看他的模样,心一横,转头就走。
雍望舒盾光飞行了几百公里,法照一直在她身后一声不吭的跟着。
她终于受不了了,直接停在一个山头:“你何苦呢?”
法照站稳后,委屈的看着她,用商量的语气问道:“你不用跟我好,但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保证不打扰你,我就在旁边跟着,我不说话。”
雍望舒呼吸一滞,她感觉她再拒绝他,他就要碎了。
“我要是说不行,你还是会跟着,对吗?”
“对。”法照固执的说道。
雍望舒头疼:“你原来不这样啊?是我把你教坏了?”
“是。”
“…算了,随你吧。”雍望舒投降的举起手。
法照开心的走过来,一把将她抱住,似乎是要将她揉进骨头里:“望舒,我只要你。”
雍望舒拍拍他的后背,缓解气氛:“差不多得了,你勒的我喘不上气。”
法照不舍的松开她,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阳光:“你为什么没有拆穿她?”
雍望舒捡起地上的一朵花,手指捻动细小的花柄:“都是困在这个地方的可怜人罢了,作恶的人已经死去,受害者才要好好的活着。”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法照垂眸看着她手中不断转动的花瓣。
“那把簪子。”雍望舒闻了闻花蕊:“簪子头不是旧了,是粘了血,魏草手里的武器也是簪子,我便留意了一眼。”
“巧了。”她嘴角上扬:“一样的银簪,一样的珍珠坠子,只有刻字不一样。”
“一个刻着'为芳',一个刻着'为草'。”雍望舒将花朵吹落:“姐妹簪,魏芳和魏草。”
法照轻叹一声:“你总是通透又聪明,确实,真相已经不重要。”
雍望舒笑的明媚:“这要是以前,你一定不同意我的做法。”
“是啊。”法照自嘲的笑道:“以前太迂腐了。”
在两人轻轻的笑谈声中,空中渐渐浮现出一张纸,这张纸金边素底,上面写着两个字:速归。
纸张停留了短短几分钟,便自行散去。
雍望舒啧了一声,她有些烦躁:“你先带魏草回禅院吧,我还得去应付一下家里人。”
“家里人?”法照微皱眉头:“百里家?”
“是啊,纸是百里家专用,上面还有百里家的家徽。”雍望舒已经开始努力回想原主和家里人的关系了。
法照有些担心,他眉头皱的更深了:“要不要我陪你一起?这些大族分支,才难应付。”
“不用,我不会呆太久。”雍望舒一向不喜欢这种场合,她以前也是能躲就躲。
法照依旧不放心:“我会尽快去找你。”
他抓住雍望舒的手腕,将灵力注入了黑色的破障里:“不要离身。”
法照自己不太满意,一把将他手上的佛珠撸下来:“要不还是戴这个吧?”
雍望舒哭笑不得的给他带回去:“不至于,不至于,你这佛珠真好看,有名字吗?”
法照还在思索还有什么可以给她带上,他脱口道:“燃灯。”
“恭喜佛子,喜提宝器。”雍望舒笑嘻嘻的说道。
法照一言不发的向她逼近一步,他的感觉似乎有些变化。
他上半身微弯,低头看她,声音低沉:“望舒好像记性不好。”
“?”雍望舒一脸问号。
法照牵起她的手,吻在她掌心:“说好的,你要叫我名字。”
雍望舒下意识要将手抽回来,但对面这个人力气极大了,她立刻道:“你冷静!!”
法照眼神不似往日,此时闪着危险的光芒:“已经很冷静了,那些称呼,听上去,都不会和你有太深的交集。”
他抱住她,将头埋在她脖子里:“我不喜欢。”
“法照。”雍望舒无法。
“不要推开我。”法照又圈紧了她:“我已经很克制了,你如果推开我,我就强吻你。”
雍望舒察觉到他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这不是平时的他。
她猜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变得不稳定。
她现在隐约觉得,可能和她有关系。
以她这段时间对他的观察,他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理智又疏离,温和又冷漠。
但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经常会冲动又破格,隐忍又偏执。
他现在是一个比她还大的矛盾体。
她由着他抱着,她没有给他任何回馈,面对这份迟来五十多年的感情,她害怕了。
她不像以前那样无所畏惧,也不像以前那样不想后果。
她和他,总是在错过。
他有他的成佛路,她有她的修仙道。
这本就是两条无法交汇的河流,她现在不敢毅然决然的只身跳进他的河里。
她怕他哪天清醒了,悟道了,便转身离去。
她觉得,与其那时痛不欲生,不如现在就先痛一痛,以后还是少见面的好。
“法照。”她唤他的法号。
法照静静的搂着她,用鼻音回答了她。
雍望舒感受着他的温热,开口道:“你能再为我吹一次《半山听雨》吗?”
法照松开她,露出笑容:“好。”
低低的箫音幽幽响起,时而升高,时而婉转。
天空不知何时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水拍打到树叶上,沙沙作响。
箫声和雨声一起落在雍望舒的耳朵里,滴在她的心上。
她专注的看着他,他没有穿僧袍,一身干练的黑色锦衣让他更像是世家公子。
他眼眉低垂,用心的吹着曲子,骨节分明的手按在洞箫上,抬起放下。
真好啊。
她想。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曲子再长也有吹完的时候,路途再远也有道别的时候。
法照对于她接下来的行程总是不放心,他操心的喋喋不休。
雍望舒抿嘴后,捂住他的嘴:“你别总嘱咐我,你也要万事小心,好好吃饭,好好修炼,替我给乐康带个好。”
“好。”法照勾起笑:“等我去找你。”
“…”雍望舒点点头:“好。”
雍望舒不再停留,她盾光而起,直向北去。
法照遥望她的身影,直到看不见她的踪迹,他低声说道:“望舒,我们很快就会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