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们吃得开心,我就满足了!饭菜合口味,比什么都强。改天我多做点,让大家吃个够!要是实在馋了,咱们还能想法子加个荤菜。”
宋绵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家里人多,大哥和二哥天天干重活,饭量自然小不了。
幸好之前靠劳役换回些粟米,日子才没过得太紧巴。
可最近顿顿吃素,大家脸色都开始发黄。
再这么下去,迟早得闹病。
她翻了个身,盯着茅草屋顶出神。
得想法子弄点肉回来,哪怕一小块,也能提提精神。
第二天一大早,宋绵绵就背上竹篓往南边的林子走。
到了林子,她先找了个结实的树杈,动手做了一把弹弓。
她试了试张力,满意地点点头。
“够劲儿,能打准。”
因为好久没下雨,林子里的草全枯了。
宋绵绵蹲下身,拨开干草,时不时能看到几株矮小的植物。
她随手掐了片叶子放在鼻尖一嗅,脑海中立刻蹦出一段信息:
【认出这是:蒲公英】
【能吃吗?能。焯一下凉拌,或者晒干泡茶都行】
【治什么病?清火、消肿、利尿】
【好养活不?耐旱耐穷土,皮实】
她二话不说,连根挖起,放进竹篓。
“咕咕。”
忽然,灌木丛里传出几声低沉的鸟叫。
宋绵绵耳朵一竖,心砰砰跳起来。
这声音,八成是野鸡!
她立刻屏住呼吸,蹲低身子,悄悄靠近那片灌木。
手伸进怀里,摸出一颗的石子。
她将石子卡进弹弓皮筋中央,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草丛。
等锁定了那个晃动的影子。
她指尖微微发紧,手一松,弹弓“啪”地一声射了出去。
石子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草丛猛然一颤,枯叶四散,一只野鸡猛地蹿了出来。
它拖着尾羽,歪歪斜斜地冲上半空。
随后越飞越远,消失在远处的林影之间。
宋绵绵低头看了看光秃秃的皮兜,有点泄气。
她肩头一松,把弹弓塞进裤兜,只好继续低头找野菜。
可肚子里的馋虫一直在闹,咕噜咕噜地叫个不停。
满脑子都是刚才那只野鸡。
又采了几个小蘑菇,塞进竹篓里,她直起腰,活动了下酸疼的脖颈。
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远了。
四周全是高大的老树,枝叶交错,遮住了大半天空。
地上满是落叶和杂草,根本看不出哪条是来时的路。
正有些慌神,忽然听见远处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她眉头顿时一松。
是流水!
有人的地方才有溪,有溪就有路,有路就能回家!
她赶紧循着声音找过去。
不多时,居然发现条小溪。
只是天干地旱,溪水细得像条线,只在石头缝隙间勉强淌着,几乎要断流。
可就在前头,竟有一片浅滩!
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水里有鱼在游!
宋绵绵眼睛一亮。
她二话不说扔下竹篓,脱了布鞋,卷起裤腿,一个箭步跳进水里。
鲫鱼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四散奔逃。
她猫着腰,弯下身子,眼睛死死盯着离她最近的那条。
随后瞅准时机,猛地伸手一扑!
“哗啦!”
鱼儿滑溜得像泥鳅,尾巴一甩,轻巧地从她指缝里溜了。
宋绵绵抹了把脸,一脸懊恼地嘟囔。
“就差一点。”
又试了两次,一次扑空,一次差点抓住却让鱼尾巴挣脱了。
竹篓还在岸边躺着,空空如也。
她抬头看了看,太阳才刚爬到头顶,时间还多。
索性不急了,径直蹲下来玩水,嘴里还哼着外婆教的小调。
忽然间,背后一凉。
宋绵绵猛地转身,一眼就看见黎安站在不远处的树旁。
“黎大人。”
她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朝着他用力挥手。
“快来一起捉鱼啊,这水凉快得很!”
黎安微微一怔,视线落在她裸露在水面外的白皙双足上。
寻常的大家闺秀若是被男子看见这等失礼举止,早就羞得面红耳赤。
可她倒好,不但毫无羞怯之意,反而神情自若。
见黎安一动不动,宋绵绵歪了歪头。
“那你帮我找根草绳串鱼也行!我抓到了鱼,总得有东西串起来吧?”
说完,不再等他回应,转身便继续在浅水中扑腾起来。
可忙活了半天,还是一条鱼都没有抓到。
她肩膀耷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哎,怎么就这么难抓呢?明明刚才都快抓到了。”
黎安静静看着,唇角不由得扬起。
他弯下腰,解开脚上的黑靴,一步步走入水中。
宋绵绵刚想提醒他小心滑倒,却见他已俯下身,右手迅捷地探入水中。
只听“哗”的一声,他手掌一合,一条鲫鱼便被稳稳地攥在掌心。
“哇!这么快?”
宋绵绵惊呼出声。
她转身飞快地跑向岸边的草地,拔了根长草,熟练地穿进鱼鳃。
黎安依旧站在溪水中,目光沉静地扫过水面,寻找着下一条鱼的踪迹。
不一会儿,又一条、两条、三条……
他手法干脆利落,几乎每次出手都有收获。
最终,四条鲫鱼都被他抓了上来,整齐地串在那根草绳上。
宋绵绵提起那串鱼,笑得眉眼弯弯。
“晚上来我家喝汤吧?我下厨,保准香得你连碗都舔干净!”
黎安本想摇头推辞。
可话到了嘴边,看着她那双满是期待的眼睛,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改变了主意。
躲在暗处的义辰看得目瞪口呆。
这还是他那个洁癖的世子爷吗?
自家那位连地上落片叶子都要绕着走的世子,竟然光脚下水抓鱼?
黎安望着宋绵绵的背影,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宋绵绵忽然扭头看向黎安。
“对了,你咋找到这荒山野岭来的?”
黎安从怀里取出一份纸递给她。
宋绵绵接过,展开一看:
字迹工整,官印鲜红,写明了“城西十亩上等水田,归宋氏绵绵所有”。
她指尖微微发颤,目光反复扫过“宋绵绵”三个字。
“这……这真的是给我的?”
黎安轻轻一笑。
“答应的事,当然要做到。再说,你帮的忙也不小。”
宋绵绵摆摆手。
“哎,都是为村子出力,分内事嘛。”
嘴上说着客气话,手却利落地把地契塞进了袖子里。
她心里明白,自己用硝石配出火药,帮黎安炸山开渠,这份功劳值。
他给地,既是报恩,也是笼络,可她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