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眼睛一亮,又夹了一筷子,细细咀嚼,口中余香不散。
不知什么时候,宋母已经悄悄给黎安盛了一大碗鱼汤。
“谢谢伯母。”
黎安连忙双手接过。
宋母有些局促地摆摆手。
“别嫌弃我们乡下人家饭菜粗糙就行,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将就吃点。”
黎安心想,要是在京上,这种粗粮淡饭他连筷子都不会动一下。
可现在坐在这乡间小院里,柴火灶里噼啪作响,灶上锅中米饭飘香,反倒觉得格外踏实。
饭后,天色已暗,宋绵绵轻轻走到黎安身边。
“我送你出去吧,村口那条路黑,你一人走不惯。”
黎安点点头,与她并肩走出院门。
到了村口,黎安停下脚步。
“今天招待周到,饭菜可口,家人热情,多谢。”
灯笼轻轻晃动,昏黄的光落在宋绵绵脸上。
她没有客套地推辞,而是直白地说。
“您要是愿意来,过些日子再过来也行。不过现在家里粮不多,米缸见底,菜园子也刚翻过,怕招待不周,委屈了你。”
“等山药、马铃薯收上来,我可得好好琢磨琢磨,做些新花样出来。您到时候一定要来尝尝,顺便给点建议。您可是我遇到最会吃的,您的意见最中肯了。”
黎安点点头。
他转身,脚步沉稳地迈开。
夜深了,四周静得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里握着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忽然眼前一晃。
人已经进了灵泉空间。
水底下正游着白天放进来的鲫鱼。
之前还翻着白肚皮,现在却活蹦乱跳,精神得很。
她蹲在池边,手托着下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等水渠修好了,能不能在这儿搞点养鱼?
搞好了,还能卖钱,换米换盐换布,又是一条稳当的路子。
她环顾四周空荡荡的空间,心里咯噔一下。
自己占着这么一块宝地,却什么都没干,简直是在浪费天赐的机缘!
“铺子现在开不合适,风险大,动静也大。不如多采点草药养在这儿,靠这灵泉滋润,草药肯定长得快,药性也强。晒干了拿去换银子,既安全又稳妥!”
主意一定,她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窗外月光如水,洒在床头。
她把玉佩轻轻放回枕头底下,拉了拉被角,安心睡下。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宋绵绵就爬了起来。
她把晒好炒好的草药分门别类包好,包成一个个小包,贴上标签。
有些是清热解毒的,有些是补气养血的,每一种都标明了名字和用途。
她打算进城去药铺换钱,顺便去书院看看弟弟。
“绵丫头,把这个也带上。”
宋母塞来一个布包。
宋绵绵接过来,顺手往背篓里一塞。
“娘,要不您跟我一块儿去城里?正好看看弟弟。他可想您了,上回写信还说想吃您做的槐花饼呢。”
宋母连忙摆手,脸上带着笑。
“哎哟,我这么大年纪了,腿脚也不利索,坐牛车还得花俩铜板,不划算。你去就好了,替我看看他,带句话也行。”
宋绵绵笑着说。
“才两个铜板,不贵的!这点钱算什么呀,咱们平日里省一省,不就省出来了?再说了,进城一趟也不容易,机会难得呢!走吧!别犹豫啦,错过了今天,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进县城呢。”
宋母还是舍不得钱,嘴里嘀咕着。
“两个铜板听着不多,可也是钱啊。绵绵她爹还病着,能省一点是一点。”
最后,她摇了摇头,还是没答应。
一旁的陈氏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宋绵绵身上,又悄悄瞟向门外通往大路的方向。
宋母看出了她的心思,叹了口气。
“老大媳妇,外面最近不太平,听说有流民在官道边上出没,官府都派了差役巡路呢。你年纪轻,手脚利索,要不这样,你陪绵绵去一趟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彼此都能放心些。”
陈氏满脸期待地望着宋绵绵。
她心里已经把进城的画面想了一遍又一遍:
热闹的街道、琳琅满目的货摊、还有那传说中能吃到芝麻糖的点心铺。
宋绵绵拉起陈氏的手,笑着说道。
“行啊,大嫂愿意去就一起去,咱们姐妹俩也好路上说说话。就是怕你路上嫌辛苦,牛车颠簸,坐久了腰酸腿疼,我可不敢保证你到了县城还能蹦跶着逛集市。”
“坐牛车嘛,哪会累!一点都不累!”
陈氏连忙应道。
“我从小干活,走十几里山路都不带喘气的,区区一个牛车,算得了什么?”
出了村子,两人手挽着手,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搭上了牛车。
路边的杨树一排排向后退去,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
陈氏坐在车头边上,迎着风,心情好得不得了。
她扭头看向身旁一位妇女,热情地问道。
“婶子,您这是进城办啥事儿呀?买盐还是扯布?”
那妇人乐呵呵地答道。
“儿子要娶媳妇了,家里得置办点东西。我得去布庄扯块青色的布,给他做件新衣裳,还得买些喜糖、红烛,样样都不能少,不然亲家要笑话咱们不懂礼数。”
陈氏立刻笑着回应。
“哎呀,那可真是喜事临门喽!娶媳妇可是大事,得风风光光的,让孩子在亲朋面前有面子。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们喝杯喜酒啊,我也沾沾喜气!”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另一位大嫂。
目光落在人家篮子里那一摞鞋垫上。
“哟,这绣得太讲究了,花样精致,颜色搭配也好看,一看就能卖个好价钱!”
那人冲她笑了笑,轻声说。
“您可真会说话,这只是打发时间绣的,能换几个铜板就成。”
陈氏扭头拍了拍宋绵绵身边的竹篓。
“我们是去卖药的,都是山上亲手采的,晒得干干的,药性足着呢!顺便呢,还要去看看在集福书院念书的小叔子,听说他最近在准备乡试,我们带点补身子的药材过去,也算尽一份心。”
车上的人一听,纷纷感叹。
“你们家可真不简单,这年头还能供出个读书人!真是了不得啊,多少人家连孩子上学的学费都拿不出来,更别说坚持供到能读书的年纪了。”
陈氏叹了口气,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