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当即按着宋嫤的吩咐,朝外头喊了话。
“冯嫂子,给端盆水进来,我擦洗擦洗!”
“哟,还讲究起来了?”
外头远远传来了冯氏的声音。
男人扯着嗓子喊,“大热天儿的,你这屋里又不透风,一身汗,不擦难受,你收了老子二十两,一盆热水没有?”
“好好好,就来!”冯氏不情愿的应声。
这说话的功夫,宋嫤打开窗户,往外头悄悄瞄了一眼,见院儿里没有其他人,心里又定了几分。
不多时,冯氏就端着水过来了。
宋嫤四下看了看,拎起了桌上的茶壶,掂量掂量,心里有了数。
随后一手推门,一手抓着茶壶,照着门后之人的脑袋瓜子就招呼了上去。
上一次这么干,还是拿花瓶砸晕钱氏呢。
这回,手感还在。
只听咕咚一声,冯氏就瘫软在了地上。
宋嫤将男人关在房里,把冯氏拖到了堂屋,照样五花大绑起来。
等冯氏醒来后,便是怕的要死。
几乎没有让宋嫤怎么审,一股脑就全交代了。
“瞧着穿戴不错,但行事像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她都不找我分钱呢,倒是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把这事儿办好了,姑娘,我...我到给你银子,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可知道是哪家的丫鬟。”
宋嫤没理会后头的话,只抓住前头问。
冯氏摇了摇头,面上苦哈哈的,“姑娘啊,干我们这一行的,哪里接触得到什么贵人,还能记住人家身边丫鬟的长相呢。”
“那找你的人,长什么模样。”宋嫤换了个问题。
冯氏一听,立马思索起来,“鹅蛋脸,圆眼睛,鼻梁有点塌,皮肤倒是白,身段玲珑,个头与姑娘你差不多高,手上戴着个银镯子,说起话来,声音有点儿尖。”
如此描述,宋嫤心里就明白了,应当是叫彩菊的那个丫鬟。
果然,还是沈棠月。
宋嫤面色沉下,看来不给她一点儿教训,她是要越发肆无忌惮了。
从小院离开的时候,宋嫤也没给冯氏还有那胖男人松绑。
倒是顺手去衙门报了官。
暗娼和黑窑子,都是不被官府所允许的,外头正经开起来的各大花楼,那都是有官府文书,要正经纳税的。
虽然平日衙门不大管,但真报到脸上,还是会派人去查封的,尤其宋嫤已然说明,那冯氏干的是逼良为娼和诱骗的事。
此前平王刚派人去京兆府衙接了宋成先回来,府衙的人对宋嫤这一家还有印象呢,所以接到报案,立马就派人去了。
回了元宝巷里,宋嫤并未将所遇的事情告诉爹娘,只回房去取了一样东西,便就又出了门。
她拿的不是什么别的,是沈棠月的耳坠子。
上回买点心,钱没带够,拿来抵账的那对。
出去晃悠了一圈,耳坠子就不知道去了何处,与此同时,京城的某处茶馆里头起,开始传出了吏部侍郎府千金沈大小姐,和某位进京赶考的书生,之间的暧昧风流故事。
而彼时沈府内,做东办宴的沈棠月,心情也并不好。
看着冷淡离去,并不想与她搭话的贺明曦,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果然,失了先机,就难以接近了,可对方不曾与她有过什么过节,为何她感觉贺明曦对她有股子淡淡的厌恶呢?
难不成是因为贺明曦和宋嫤交好了的缘故?
刚才贺明曦可是当着很多人的面,提起了自己城外遇险之事,大赞宋嫤果决勇毅,又聪慧过人,还一口一个姐姐的亲热叫着,那模样是亲近的很。
“哟,热脸贴冷屁股了吧。”林玉芙嗤笑一声,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眼里都是讥讽,“想巴结人,人家可不理你,还真把自己当成香饽饽了?”
沈棠月眼神微冷,面上淡淡笑了笑,“老国公夫人身体抱恙,这嫡亲的祖孙,福安郡主难免记挂在心,自己又是刚回城不久,听闻在外头还遇险了,这精神不济,不愿与人多话也是有的,说来,可不知老夫人如今病情如何,嘉怡郡主想必也常在榻前侍奉吧?”
福安是贺明曦的封号,因她体弱,皇帝特意选了这两个字。
林玉芙原本是没有受封的,随母改嫁到康国公府,长大后,心里不平,闹着也要当郡主,端阳长公主疼爱女儿,就也去给她要了个郡主之位。
这会子沈棠月话里有话,暗指林玉芙不是国公府真正的小姐,自然是戳她的心窝子。
她其实也就比贺明曦大三岁,跟端阳长公主到贺家的时候也还小,对亲爹和原来的林家,几乎没有记忆,小时候是把康国公当亲爹的。
后来慢慢发现了自己和贺明曦的不同,她才变得逐渐敏感起来,觉得自己在国公府里像个外人。
此刻沈棠月的话,就是在她的禁区蹦跶。
啪——
林玉芙可不是贺明曦,她多年被端阳长公主宠着,养的刁蛮跋扈。
根本不在意沈棠月的父亲是吏部侍郎,心里积攒了多日的不痛快,此刻就这么打了出去。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林玉芙抬起下巴,怒道,“嘲讽我不是国公府亲生的女儿?我告诉你,我娘是长公主,我舅舅是皇帝,我身上有一半皇室血脉,就算我不姓贺,又如何?”
沈棠月没想到自己会在自己家里,就这么被打了一耳光,整个人完全是愣住的。
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起,就一直顺风顺水,刚来就在康国公府少夫人办的宴会之上大出风采,接着便是各种诗会的夺魁。
奉承和夸赞的话,潮水般涌来,无时无刻的不围绕着她,在外是名扬京城的大才女,在家也是光耀门楣的好女儿,除了一个宋嫤让她有几分不顺,其他的都再好不过。
她又一心想着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这一切都冲昏了沈棠月的头脑。
叫她忘记了,她的父亲,不过是个吏部侍郎,虽是肥差,可这是京城,达官显贵遍地皆是,比她家世高的,也一抓一大把。
就比如此刻吧,沈棠月的怒火燃烧起来,可看着林玉芙跋扈的样子,她竟怕了,竟是根本不敢还手。
咬着牙,捏紧了帕子,最后也只能道了句。
“郡主误会了,我绝不敢这么想。”
“你最好是不敢。”
林玉芙冷哼,径直离开了沈府,全然忘记了端阳长公主交代她,要盯好贺明曦的事。
“贺明曦这个贱人,从小就病殃殃的,怎么不病死在外头,那个老妖婆也是,要不是她一直压着,我娘怎么会至今都不得全权管家,还得和秦氏这个小辈分权!”
秦氏是贺明曦长兄的妻子,只可惜她也根本斗不过端阳长公主,否则老太太也不会病倒。
马车上,林玉芙骂过,还不解气,眼眸微动,想到些什么,随后便吩咐车夫,掉转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