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宴席做点心?”宋嫤眼里闪过惊喜,“什么宴席,竟是下定就给了三十两。”
于秋兰笑道,“寿宴,一位老太太的六十大寿,说是此前吃着咱们的点心味道好,样式又新鲜,问能不能按过寿的来做,这都简单,福字糕、鹤龄糕、百福饼、长寿卷,这些我都是会的,从前也随你外公去给人家的寿宴做过点心,也算是有经验。”
顿了顿,又道。
“娘想着你素来有些个新鲜主意,若是再添些什么,想来更有新意,必定叫人家喜欢。”
宋嫤点头,“这当然好,不过娘可问清了,他们什么时候办宴,约么要准备多少点心,这别到时候咱们人手不够忙的。”
她问起这个,于秋兰倒是没那么激动了。
“不曾说起呢,他们的意思是,这寿宴出不得差错,要先验货,让咱们做一批点心出来,三天后给送到他家管事府上去,管事尝过了觉得好,定金三十两,即刻就给,然后再说旁的事。”
“也就是说,还没真的定下?”
宋嫤脸上稍显失望,不过转念一想,人家定金都能给三十两,可见是大户。
底下的人怕事情搞砸了,定的点心不出彩,要提前尝味道,多比较几家,也是正常。
“娘,你的手艺,我很有信心的,刚好这些天面馆不开张,让爹歇着,咱们卖些点心也算挣钱,这笔大订单,咱们定要拿下。”
于秋兰见女儿有了干劲,立刻脸上也亮堂起来。
“对,我们娘儿俩,也能撑起这个店!”
“不仅是挣钱。”宋嫤眼里若有所思,“这回寿宴做好了,是给咱们的点心扬名的大好机会,说不得就一鸣惊人,往后大不一样了。”
爆红嘛,就是瞬间。
于秋兰自然也听明白了,当即更有干劲儿。
母女俩当天便一头扎进了厨房里,琢磨起寿宴的事来。
而此刻城外清溪村。
宋成兴才刚刚回到宋家。
一进院子,就栽倒在了地上,像摊烂肉。
“老二,是老二回来了!”
钱氏听到动静,从窗户里往外瞟了一眼,见到是她的宝贝儿子,立马激动的叫唤起来。
忙不迭冲出去将人从地上扶起。
刘荷芳和宋嫣母女两个听到动静,也是立即跑了出来。
见到宋成兴,刘荷芳嗷一嗓子就大哭起来。
“你个杀千刀的,竟还有脸回来,你这几天都去哪儿了,一声儿不吭就消失,你可知道那姓孙的上门来要债,我们是怎么被欺负的,你死哪儿去了啊!”
“水...娘...给我一口水喝。”
大热天的,宋成兴又在地窖被关了两三日,能撑着走回来就不错了,这会子全然脱力,根本没有心思和刘荷芳说话,只有气无力的想讨水喝。
到底当娘的心疼儿子,钱氏立马就催着刘荷芳去倒水。
又叫宋嫣和她一起把人给拖回了屋里。
喝了水,又缓了约莫半个时辰,宋成兴总算活过来了几分。
刘荷芳立马就上前,“银子呢?那人答应办成了事,就给的三十两银子呢?”
那天夫妻俩一起进城的,分头行动,眼瞧着事情办成了,宋成兴决定前去查看一下情况,好确认后,去找人拿钱,结果这一去就没了踪影。
刘荷芳把元宝巷一圈都找遍了,愣是没找到人。
无奈,只得赶着天黑前,独自回了家。
本想着宋成兴会自己回来呢,可没想到,直到第二天孙员外派人上门要债,都没见到宋成兴的人。
先前也说了,一家子死活只凑出来一百两,那还差着二十五两呢,本就不够还,谁想孙家竟还耍赖,硬要他们还一百五十两。
“咱们还不上,那孙员外就要砍你爹一条腿,一条胳膊抵债啊。”钱氏直抹泪,这回瞧着倒是真伤心。
宋成兴白着脸,“那,那最后怎么办了,我爹呢?”
“族长出面,让族里给凑了二十五两银子给咱们,算是借的。”刘荷芳低下头去,有些不占理的心虚模样,“还有剩下的二十五两,张家给出了。”
“哪个张家?”
宋成兴激动不已,追问起来,心说谁会替他还债呢,莫不是又有大坑在等着他踩。
而这时候钱氏忽然哭的更凶了,“二十里外,张家庄的屠户,张洪福家里,他看上了宝珠当儿媳,去年就来过,可他儿子是个瘸腿,个头也不高,我和你爹没答应,如今知道了咱家的事,这就踩着点儿来的,可我们也实在没法子了,不能看着你爹被砍手砍脚啊,只能,只能把宝珠给嫁了!”
只是钱氏沉浸在女儿被委屈了的悲痛里,榻上躺着的宋成兴,却是扎扎实实的松口气。
妹妹嫁过去了,那就说明这债是张家自愿替他还的,日后就不会来找他了。
这日后说不得还能去张家讨些好处呢,毕竟成了亲家不是?
可宋成兴晓得母亲疼爱小妹宋宝珠,所以这会子便就憋着心思,假意跟着掉了几滴眼泪。
“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小妹,娘,你放心,儿子以后定然改了这一身毛病,踏踏实实的出去挣钱,给宝珠撑腰,不叫她在张家受委屈!”
钱氏点头,又抹泪一阵子,才问起宋成兴这几天的事。
知道他是被宋嫤关进了地窖里,当即又是指天骂地的在家把宋嫤一家子给骂了个遍。
后来晓得宋成兴将老大不是亲生的事情,给说出去了,便就更加跳脚了。
当即便是狠狠拍桌,“我就说外头的野种是养不熟的,偏你爹好面子,还分家产给他,我怎么说都不听,如今好,既然那个白眼儿狼知道了,也不用再顾忌什么,等你爹回来,我就让他去城里找大房把东西都要回来,咱们都去!”
“对,他都不是我们宋家的人,凭什么分我们家的东西!”宋成兴也叫嚷。
但没想到晚上,宋以修从私塾回来后,听着他们的嚷嚷,却是直接给驳了回去。
“凭什么,凭官府的文书上写的清清楚楚,他是宋家长子,这家产他就是能分一份儿的,要是闹起来,告去官府,又是一场麻烦,况且,养子只要有文书,也是能继承家业的,这家里好不容易太平了,不许再生事端!”
“我还要脸!”
丢下这句话,宋以修便摔门而去。
桌上,钱氏和二房两口子自然是不甘心,可他们也不敢违拗宋以修的意思,只得暂时熄了这份心思。
但彼时对宋成先养子身份打主意的,不仅有他们,还有宋嫤。
宋嫤想着,父亲这样精神萎靡,也有太渴望父母之爱的缘故,既然宋家给不了,那不如试着找一找父亲的生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