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兰,元元,谦儿!”
约莫半个时辰后,门口忽而响起了宋成先的声音。
屋里已经等候许久的于秋兰和宋嫤,即刻起身快步出去。
“爹!”
宋宜谦也跟着跑了过来,昂着小脑袋从母亲和姐姐中间挤过去,一把抱住了宋成先的腿。
“爹,你这两天去哪儿了?我好想你啊!”
“乖乖,爹有事出了趟门,爹也想你。”宋成先把儿子抱起来,走向于秋兰。
见妻子在抹泪,脸上就越发愧疚了,然而嘴笨,又不好意思在儿女面前与妻子亲近,只得小心的柔声安慰。
“我回来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待会儿要眼睛疼的。”
说罢,又看向宋嫤,眼里透出欣慰和心疼,抬手摸了摸宋嫤的头。
“元元真是大了,这两天,家里都是靠你撑着,还费心救我出来,又打点衙门,是爹没本事,叫你们担心又受委屈,还受累。”
“别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自然要同甘共苦的。”宋嫤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又看向他身后,“爹,你怎么回来的?”
这一提,宋成先才想起来,脸色拘谨起来,“是一位公公送我回来的,也是奇怪的很,对方竟然是平王府的人,可把我吓的不轻,这...这王府哪里是我们能沾得上的。”
“那位公公人呢?”宋嫤忙问。
“这会儿或许走了,我请他进来喝茶,他说还要回去复命...”
不等宋成先说完,宋嫤赶紧就跑了出去。
打眼儿一瞧,就见一辆马车正差不多快到巷口,于是立即追上。
“公公请留步!”
宋嫤忙是唤道,见马车停下,便立即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来,双手朝着车窗递上。
“劳烦公公送我父亲回来,这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公公一定要收下,也请公公替我谢王爷大恩!”
“姑娘客气。”
马车窗帘被掀开,露出一张白面无须的中年男人的脸,笑的客套。
“此番虽是王爷开了口,但为姑娘奔走的人,到底还是徐统领,咱们徐统领可甚少为旁人的事费心,可见他对姑娘另眼相待呐,徐统领不善言辞,但着实稳妥可靠,姑娘若也有意,可别错过。”
“多谢公公提点。”
宋嫤垂眸,学着贺明曦的样子,欠了欠身。
高顺也笑了笑,伸手拿过宋嫤奉上的荷包,这才让车夫离开。
待得马车走远了,宋嫤的脸色便暗自叹了口气。
一个两个的这样暗示,她就算是傻子也该听出来了。
可惜她对徐徵真没那份心思,人是不错,但也不至于以身相许吧。
这人情欠的多了,真是难免有麻烦,赶紧还的好。
没得一个两个,都往那方面想。
正是预备回去呢,忽而听得身后传来了齐砚书的声音。
“宋,宋姑娘,呕...呕——!”
刚张嘴,齐砚书就忍不住吐了出来,扶着墙弯着腰,吐的天昏地暗。
“你这是喝了多少,怎么身上酒味儿这么大?”
隔着老远,宋嫤都闻到了发酵的酒味,实在难闻。
“咳咳咳...不多,就是中间拿水替酒,偷偷混着喝了不少,这会子腹胀难受的很,抱歉...呕...我失态了...”
“呕——!”
齐砚书边解释,边又吐了出来。
宋嫤忙上前去要扶他回去,他怕弄脏了宋嫤的衣裳,坚持自己走了回去。
歇了好一阵,漱了口,喝了点醒酒汤,人这才缓和不少。
“宋叔怎么回来的?是不是出城求的那个贵人,出手帮忙了?”
“没有这么简单,一两句说不清楚。”宋嫤道,末了上下打量一下齐砚书,“你今日可还顺利?沈棠月去了诗会吗?”
齐砚书拿帕子擦了擦嘴,“我今日讨好了兴远侯府的世子梁聿,撺掇他临时办了场小诗会,我亲去沈府把那位沈大小姐请去了,她有点儿奇怪,似乎想,拉拢我,只是她的为人...我只与她假意周旋了一阵,后头就借故避开了,就是这梁世子好酒,我迫不得已,也跟着喝了许多。”
“辛苦你了。”宋嫤皱眉,“接下来你就好好的温书,预备秋闱吧,不必再忙店里的事情。”
齐砚书看看他们一家四口,“怎么,是预备关店吗?”
“不,要重新开业,办的比上次还要热闹。”宋嫤正色,眼里燃起斗志,“我们要澄清父亲所受的冤屈,也要把店开起来,有些人想在背后按住我,叫我陷在泥潭里出不来,我偏不能叫她如意!”
于秋兰抿唇,走过来揽住了宋嫤的肩膀。
“好,娘支持你!”
“爹也支持你,我家元元是有本事的,咱们一家不能就这样放弃!”
宋成先也跟着开口。
“开店!”宋宜谦扬着小拳头,也吼了一嗓子。
“那我也要帮忙!”
齐砚书跟着道。
宋嫤却将他按下去,“你就好好读书吧,这回我家出乱子,多谢你帮忙出力,科举是大事,不能马虎,也别提什么我救了你,收留你的事,只要你能高中后,不忘记我们这间小店,就足够了,日后你当了大官儿,我们可就有靠山了不是?”
这后半句话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也将屋里的气氛变得轻松几分。
齐砚书心下感动,又想笑,最后没说话,只郑重的点了点头。
大家又闲话几句,才都散了,回去歇息。
不过宋嫤忽而想起地窖里关着的二叔,便觉得叫宋成先一起过去看看。
“爹。”
“嘶——”
宋嫤抬手拍了拍宋成先的肩膀,他却顿时满脸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吓得宋嫤赶紧收回手。
“这是怎么了,爹,你身上有伤?”
“不碍事。”宋成先赶忙摆手,“怎么了,你还有事?”
宋嫤皱起眉头,“爹,别瞒着我,你在牢里是不是受刑了?他们怎么欺负你的?”
“就是,刚入狱的那天,他们想屈打成招,就对我用了刑,后来咱们见过的那几个衙差,好像是姓冯、姓陈的,替我说了几句好话,又偷偷给我送了药和吃食,倒是没有大碍,第二天早上原本又把我叫去了刑房,可忽然又把我给放回去了,似乎上头有人传了话,我也搞不清楚,总之,只是头一日挨了些板子和鞭子,不算太严重。”
宋成先回忆起牢里的事情,其实还有点后怕,但也知道肯定是女儿打点过了,否则他怕还是要吃大苦头。
不过宋嫤心里也奇怪,她做的,不过是托徐徵找人打点,冯三孝和陈永河都是普通小卒,简单照应还行,上头为难下来,他们怕是没那么大本事不让父亲受刑。
这估么,还是徐徵背后替她又做了些什么。
算了,日后再想吧。
宋嫤收起心思,正色看向宋成先,“爹,你可知道,此番你会入狱,都是二叔在背后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