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颜!”傅氏面色变了变,喝止道。
温颜闭上了嘴巴,反正该说的她已经说了。
果然,傅老夫人听了她的话,很是震怒。
她没再问傅氏,而是看向温颜道:“你姨母为何推你娘?”
“昨日我见娘一直没回来,便过去世安堂接她,没想到走到半路,便看到姨母像炮仗一样弹跳起来,将娘亲顶到了地上。
那阵仗,那狠劲,就像娘是她的仇人一样。
我娘向来性情温和,从前在云州时,也少有与人吵嘴的时候,没想到反而被自家人欺负。”温颜说起这件事情,依然愤怒。
在她看来,自己的娘亲,从不会主动招惹别人,都对田秀丽动上手了,那必然是田秀丽说了过分的话。
傅老夫人对这两个女儿的性子,其实比谁都了解。
她也知道,静淑的性子向来善良温和,从不会主动招惹别人。
反观静婉却是那种一点就着的性子,且心胸狭隘,又自私。
小时候就常常欺负身为姐姐的静淑。
但凡静淑得了好东西,都是留不住的,都会被静婉抢去。
静淑身为姐姐,并不想与妹妹计较,这便养成了静婉贪得无厌,又理所当然的性子。
傅老夫人越想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傅静婉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胆敢对自己的亲姐姐动手,她真是无法无天,眼里也没有我这个母亲!”
傅氏见她动了怒,着急劝道:“母亲,只是小事罢了,您别为了这点事动怒。”
“你啊你,一味地忍让,别人并不会感激你,只会得寸进尺。”傅老夫人恼怒不已。
“但这回,确实是我先动手打了秀丽,小妹才会撞我的。”傅氏忍不住道出了实情。
“你不用为她开脱,你什么样的性子,她什么样的性子,我心里明明白白。秀丽那丫头,有静婉那样的母亲,也学不到什么好,必然是她对你说了难听的话,你才会动手。”傅老夫人沉声道。
温颜闻言,很是佩服。
果然,外祖母心里明镜也似。
傅氏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傅老夫人沉声打断了,“这件事情,我自有决断,你就别操心了,还是好好养身体要紧。
阿言明年还要参加春闱,你得养好身体,少让他操心。”
说起女儿,傅氏这才没再说什么。
昨日自己摔伤,害女儿也跟着担心,昨晚还守了她一个晚上。
傅老夫人安排了一个粗壮的婆子留下照顾傅氏,便先回去了。
傅慧雪见她走,也不好再留下,只好也跟着走了。
她一走,温颜倒是松了口气。
因为有傅老夫人留的婆子帮忙,温颜便安心地去看书了。
但这一天,西院注定不会平静。
因为傅老夫人走后没多久,连氏三妯娌也来了,各自都拎了补品。
温颜只好迎出去,将人请进了娘亲的屋里。
一踏进屋子,张氏和陈氏,便用帕子挥了挥,眉头蹙紧,显然闻不惯屋里浓郁的药味。
连氏见傅氏面色苍白地趴在床上,动也动不了,不禁皱眉问道:“怎会摔得这样重?”
“让几位嫂子挂心了,是我不小心,跌倒了。”傅氏歉疚地说。
连氏叹了口气,“都这样了,就好好养着吧,需要什么,尽管差人取。”
“多谢大嫂。”傅氏感激道。
连氏没再说什么。
三人将补品放下后,也没多坐,便告辞离开了。
温颜将三人送了出去。
出了院子,温颜停下脚步道:“三位舅母慢走。”
连氏脚步顿了下,回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对两个妯娌道:“我有几句要同阿言说,你们先走。”
张氏和陈氏隐约知道她要对温颜说什么。
昨日王姑娘的事情,她们可都在场。
她们有些轻蔑地扫了眼温颜,径直离开了。
温颜也隐约猜到了大舅母想对自己说什么。
她上前一步,向连氏揖了一礼,“不知大舅母想对外甥说什么?”
见她文质彬彬,礼数也周到,连氏顿了下,终是淡淡开口道:“阿言,我知你是个有志气,能力也出众的男儿。
你在云州乡试中脱颖而出,以你的能力,明年春闱势必能高中。”
“舅母谬赞了。”温颜再次揖了一礼,谦逊道。
连氏看了她一眼,突然话锋一转,说道:“男儿为了前程奋头,是好事,想走捷径,也是人之常情,但有时候太过不择手段,就挺跌份的,即便最终达到了目的,也会为人所不耻。
我这样说,你可能明白我的意思?”
温颜:“……”
舅母都说得这样清楚直白了,她若听不懂,才真是愚蠢。
“我言尽于此,你能听得进去便听,听不进去,权当我没说,但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别利用我傅家,做些令人不耻的事情,出去时,也不要攀扯我傅家。”连氏沉声道。
温颜听到这里,眉头皱了下,直起身来,淡淡道:“看来舅母因为昨日的事情,对我产生了不小的误解。”
“是误解吗?”连氏目光犀利地看着她。
“自然是误解。”温颜笃定道。
她其实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她。
但眼下,她和娘亲寄人篱下,被人误解成是攀龙附凤,为了成功,不择手段之徒,住着也会不舒坦。
现在想来,娘亲会出手打田秀丽,定是田秀丽故意拿王姑娘那件事情,在娘亲面前说嘴,才会让娘亲大动肝火。
“昨日我会碰到王姑娘,完全就是个意外,我从没有想过要利用谁,达到自己的目的,更何况是才第一次见面的王姑娘,大舅母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另外,设计王姑娘的人,另有其人,相信以大舅母的睿智,并不难猜出,是谁动的手脚。
想必大舅母每日主持中馈,庶务繁忙,我就不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您慢走,我就不远送了。”
温颜说完,没有给连氏说话的机会,径直转身进了院子。
以大舅母的精明,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王姑娘那件事情,跟她无关。
但先入为主的想法,让连氏笃定她是个攀龙附凤的无耻之徒,想当然地便将王姑娘那件事情冠到了她身上。
说到底,人家就是瞧不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