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衍到家时，正好是深夜十二点。
冬末初春的夜晚，还是透着浸骨的凉意。
霍清衍推开家门，房子里一片漆黑，一股凉意涌上来，似乎比室外还冷。
或许是没开灯的缘故。
没离婚时，他每次深夜回家，客厅里灯光明亮，姜宿会开着电视窝在沙发里等他。
霍清衍打开了灯和电视，在沙发上坐下来。
还是觉得冷。
他想起姜宿不止一次说过想他陪着一起看电影，但他一直觉得看电影浪费时间，从来没陪姜宿看过电影。
霍清衍拿出遥控器，找了一部因为见姜宿看太多次而记得名字的电影。
电影是部上世纪中期拍摄的老片子，犯罪题材，时长四个多小时。
霍清衍毫无睡意，竟然将一部电影全看完了。
已近天明，可他还是毫无睡意，房间里安静得让他心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心里也空荡荡的，很不踏实。
他便起身去酒窖里拿酒。
可能喝了酒就睡得踏实一些了。
……
清晨，周赋和往常一样来接霍清衍去公司。
“霍总？”
周赋在门外敲了好一阵，都没见霍清衍来开门。
该不会是睡过头了吧？
霍清衍对周赋很信任，告诉过他房门密码，他只好自己输密码进去。
房门一打开，周赋就闻到了浓烈的酒味。
地上摆了一地的酒瓶，红酒洋酒各种酒都有，还有洒到地上的酒，还有几瓶没开。
周赋先是有些震惊，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霍清衍稳重自持，自律得可怕，但那都是以前了。
自从和姜宿离婚之后，霍清衍失控的次数还少吗？
周赋小心避过地上洒的酒和酒瓶，走到沙发旁边，试探性的对着躺在沙发上的人叫了一声：“霍总。”
瞌着眸子的霍清衍，霎时睁开了眼。
霍清衍开口就问：“姜宿呢？”
周赋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霍清衍这是喝酒喝迷糊了，忘记他和姜宿已经 离婚了。
周赋提醒霍清衍：“霍总，你和姜先生已经离婚了，他早就搬走了。”
这话比任何醒酒药都奏效。
霍清衍原本还有些茫然的眼神，一下子清明过来。
眼底有短暂的无措和不敢置信，随后又归于平静。
专业的高级助理从不主动过问老板的私事，周赋转移了话题：“霍总，你早上九点半有个会，半个小时之内出门还来得及。”
霍清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看见我喝醉了吗？”
若是姜宿还在，一定会过来问他难不难受，不管他难不难受姜宿一定都会哄哄他，然后去给他煮醒酒汤。
周赋仍揣摩了一下霍清衍话里的意思：“那霍总的意思是，今天不去公司？”
霍清衍打量周赋半晌，冷笑道：“你是个工作机器吗？满脑子都只有工作？”
周赋觉得很无辜，要说工作机器，他肯定比不上霍总啊。
霍清衍跟周赋相处这么久，自然一下子看穿周赋的想法。
他忍耐着怒气：“出去等我。”
“好的。”周赋等的就是霍清衍这句话，溜得飞快。
半个小时后。
霍清衍换了身衣服，平日里稳重自持的总裁形象又回来了。
车厢里，周赋目不斜视的开着车，霍清衍闭着眸子假寐。
很快，霍清衍又睁开了眼。
车厢里的安静，让他想起昨晚回家时的空荡寂静，那种空荡的不踏实感又出现了。
“周赋。”霍清衍出声。
周赋问道：“霍总有什么吩咐？”
“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周赋从后视镜里小心的觑了霍清衍一眼。
霍清衍面上没有任何情绪，看不出在想什么。
周赋却觉得霍清衍这模样最可怕了，看起来正常得不行，却尽做些反常的事。
他哪儿敢真的随便说什么，便询问道：“那我开广播行吗？”
霍清衍没出声，没出声就是默认了。
周赋随便调了个频道。
“今日一早，《离婚后，你快乐吗？》的节目组官宣了第二名嘉宾姜宿，说起姜宿，知道他的人就一定会想到《昨日葬礼》这部电影……”
这简直是巧合他妈给巧合开门，简直巧到家了。
随便开了个广播，竟然就是姜宿相关的。
不过，这个节目怎么听着有点眼熟？
周赋猛地想起来，这节目好像是皇盛的……
那不是霍总死对头公司的节目吗？
周赋吓得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关掉广播。
但已经来不及了。
霍清衍的声音阴恻恻的响起：“不去公司了。”
“去哪儿？”周赋大气都不敢出。
“去找姜宿。”霍清衍不关注娱乐圈，昨晚在庆洋大酒店才听说了沈修谟想邀请姜宿参加这个离婚节目的事情。
后来他等在庆洋市门口，就是让姜宿不要参加那个节目。
没想到，今天竟然就官宣了！
周赋问道：“姜先生住哪儿？应该不会住在姜家老宅吧？”
霍清衍一时竟答不上来。
姜宿住哪儿呢？
周赋抽了抽嘴角，他都想问霍总，除了知道姜宿叫姜宿以外，他还知道什么。
但他怂，不敢问，认真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姜先生可能住在结婚前买的那套公寓里……”
姜宿结婚前还很开朗健谈，用自己赚的钱买了公寓特别开心，去公司看霍清衍的时候，给周赋他们也带了很多吃的，分享自己的喜悦。
经周赋这么一提，霍清衍也想了起来。
姜宿当时很开心，有些孩子气和他炫耀，眼睛亮得像星星，但他只说了一句：“一套公寓而已。”
然后，姜宿眼底的星星就变得暗淡无光了。
认真回忆起来的时候，每一件与姜宿相关的事，都是清晰的。
可他却一件都没记住。
“到了，霍总。”
周赋的声音拉回了霍清衍的思绪。
霍清衍转头往外一看，正好就看见姜宿和徐默存从里面出来。
他打开车门，迅速下车朝姜宿走去。
姜宿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变得很忙，所以想趁现在有时间去把程西时的新电影给看了。
正走着，徐默存突然挡在了他身前。
姜宿一脸迷惑：“你干嘛？”
问完之后，他才看见迎面走来的霍清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