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病房里陷入诡异的寂静当中。
没头没尾的一声“对不起”，在场的人却都听懂了，全都看向了霍清衍。
霍清衍仍旧看着姜宿。
那是一种期望得到审判的眼神。
温泉山庄那一晚，在姜宿接到大哥的电话之前，他其实有想过，霍清衍如果向他道歉，他会花多长时间原谅霍清衍。
时隔这么久，他等来了霍清衍的道歉。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三十岁时终于得到了七岁时求而不得的遥控汽车。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已经不想要，也不需要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姜宿收回视线，语气很轻的说：“大徐，老六，走了。”
他说完，率先走出了病房。
霍清衍眼里的期待陨落，眼神变得暗淡。
姜励川也跟着回过神来，嘟嘟囔囔的往外走：“一会儿谢谢一会儿对不起的，神经病啊……”
姜励川和徐默存追上姜宿的时候，电梯正好上来。
电梯门一开，三人一起走了进去。
姜励川和徐默存一左一右的站在姜宿身旁，都在小心的打量姜宿的神情。
姜宿只是看着电梯里的楼层显示屏，神情平静得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皱了皱眉，试探性的出声：“小七，还没吃饭吧？咱待会儿一起去吃点儿东西？”
话音一落，姜宿就回了一声：“好。”
回复得还挺快，语气听起来也没有异样，看来是没事儿。
确认姜宿没事之后，姜励川又忍不住纠正他：“你刚才又叫我老六，都说了要叫六哥！”
此时，电梯门正好打开。
姜宿拿出手机，给姜励川发了个视频。
然后，才抬起头，好整以暇的看着姜励川，叫了一声：“六哥。”
姜励川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还不知道是姜宿发的视频，一边拿出手机看消息，一边满意的点头道：“这才像话……”
一句话还没说完，姜励川就爆了句粗口：“草！”
姜宿发给姜励川的视频，正是他离婚那天和姜励川在“忘川”喝酒的时候拍的。
姜励川当时喝高了，地上到处滚，还滚到桌子底下。
怂得跟个孙子似的。
简直没眼看。
姜励川气哼哼的看着姜宿：“你是我哥，行了吧！”
“诶！”姜宿极为响亮了应了一声，揽着姜励川的肩：“走，哥带你去吃饭。”
姜励川甩开姜宿的手：“老阴逼，别碰我。”
居然拍他喝醉了往桌子底下滚的视频。
小七变了，变得这么阴险了！
徐默存刚才也瞥到姜宿给姜励川发视频了，但并不知道视频的内容，好奇死了：“宿宿，是什么视频啊？给我看看？”
姜励川瞪了徐默存一眼，威胁他：“你敢看我就派人暗杀你。”
徐默存：“哦。”好怕哟。
姜励川：“……”对方太配合，以至于让他觉得自己没有发挥的空间了。
……
霍清衍出院那天，是周六。
正好是《离婚后，你快乐吗？》开拍的日子。
直播时间定在晚上八点到十点，这段时间是流量高峰期。
姜宿六点就到了现场。
一切准备就绪，在休息室里等候的时候，姜宿接到了周赋的电话。
周赋给他打电话过来，就是特意告诉他霍清衍出院的事。
“霍总今天出院了。”周赋说完又解释道：“我是想着是你救了霍总，他出院了应该和你说一声。”
“好，知道了。”姜宿知道周赋本身就是面面俱到的性子。
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徐默存已经去开门了，姜宿对电话那头的周赋说：“我这边要开工了。”
周赋：“那我就不打扰了，姜先生再见。”
姜宿刚挂电话，就看见沈修谟从门外走了进来。
“紧张吗？”沈修谟走到姜宿面前，笑着问道。
姜宿瞥他一眼：“上节目又不是上断头台，为什么要紧张？”
沈修谟被噎了一下：“可能会被问到犀利得难以回答的问题。”
姜宿挑眉：“观众不就是想看嘉宾回答不了犀利问题的尴尬表情吗？”
沈修谟：“……”说实话，他觉得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姜宿的身子往前倾了倾，专注的看着沈修谟，语气认真的说：“对，就是你现在这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尴尬表情，就是观众想看的，甚至还会截图做成表情包。”
沈修谟彻底噎住：“……”
他原本是想着，这节目没有台本，再加上傅烬这人的主持风格比较狠辣，想给姜宿开个后门，透露点节目内容给他。
但他发现，是他想多了。
姜宿这张嘴叭叭的，都和霍清衍正面掰头过了，怎么可能会输给傅烬。
沈修谟挤出一个笑容来：“你还挺懂啊。”
姜宿：“可能是比你更懂一点。”
沈修谟：“……”
他为什么要来找姜宿聊天呢？
他觉得他就是在自取其辱。
沈修谟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其他嘉宾。”
姜宿：“沈总再见。”
沈修谟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我好像有一阵子没见到霍总了，你最近有见到他吗？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他也不是故意跟姜宿提起霍清衍。
主要是因为，他真的有很长时间没见到霍清衍了，之前还一副想和姜宿复合的样子，结果突然就没影了。
也就前两天，才隐约听说霍清衍好像住院了。
他就觉得挺遗憾的，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大病，还有没有得救。
如果真没得救了，霍清衍就又多一件事比不过他了。
没他命长。
姜宿懒洋洋的开口：“谁知道呢？这世界每时每刻都有人去世，说不定霍清衍已经死了。”
沈修谟：“……应该不至于这么短命吧？”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这就开始诅咒前夫去死了。
之前看姜宿跟霍清衍在一起相处的样子，还真没看出来他有这么恨霍清衍。
见沈修谟一副纠结的表情，姜宿笑了起来：“沈总，跟你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马上就要上节目了，我就试试能不能提前进入状态。”
沈修谟心态崩了：“你别说话了，我这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