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瑞亲王已经能行动如常,他面色红润的出门赴宴,见到他的人无不震惊。
这本来是老太傅的寿辰,结果因为端亲王的出现,最后差点变成了神医夸奖会,只因这端亲王是个趣人,自发的就跟人说起了神医周娘子,还说他当时都快见着太上皇了,周娘子愣是把他拉回来了云云。
而且瑞亲王也不只是嘴巴上夸十月,还让管家大张旗鼓地派出了仪仗,一路敲锣打鼓,抬着一块盖着红绸的硕大匾额,浩浩荡荡地直奔东榆林巷的济安堂。
沿途百姓见状,议论纷纷:
“怎么这么热闹,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啊?”
“听说是周娘子把端亲王治好了,端亲王派了人来给她赏。”
“哇,还真治好了?那可是太医都没法子的病啊,这周娘子莫不真是神医在世?”
到了济安堂门口,王府管家上前当众揭开红绸,露出金光闪闪四个大字“妙手回春”,落款竟是当今圣上的私印。
“周娘子救我家王爷于危难,仁心仁术,王爷特请圣上赐此匾,以示谢意。”管家高声宣布,声音传出好远。
百姓们又是一阵惊呼,连皇帝都赐匾了,这无疑是证明了周娘子确实医术精湛,非比寻常啊!
“济安堂”和“周娘子”的名声,瞬间在京城达到了顶点。
原本还有些犹豫观望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心中顿时就再无怀疑,纷纷叫了家里管事前来求十月进府看病。
更巧的是,近日恰有好些十月在沿途救治过人的镇城的商贾因生意之事入京,他们听说了十月救了端亲王的事情后,在茶楼酒肆间逢人便绘声绘色地讲述周娘子如何起死回生的传奇事迹。
“你们是不知道啊,在我们清河镇,陈米商家的独子都快没了,周娘子几针下去,嘿,你们猜怎么着?活了。”
“我们栖霞镇的苏秀才,那才叫凶险,好几个大夫都说准备后事了,周娘子一副猛药,硬是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人。”
“还有平舆县的县尉夫人……”
这些活生生的案例,经由不同的人口中说出,比什么都具说服力。
京城的人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周娘子在入京之前,早已是名震一方的神医。
一时间,济安堂门庭若市,求医问药者络绎不绝,上至勋贵家眷,下至平民百姓,都慕名而来。
十月依旧保持着她的原则:疑难杂症优先,富者重金,贫者酌情。
虽然她每日里都在出诊,但她诊断精准,用药如神,不论病情多严重的人,都在她手底下好了起来。
慢慢的,济安堂女神医的名号响彻了整个京城,甚至伴随着宫中那些妃子的家眷探亲,还传入了深宫之中。
听完家中嫂嫂说了这周神医的厉害,柳贵妃摸着女儿如意脑袋的手一顿,轻声呢喃道:“真的有那么厉害么?”
要知道她的如意,并不是生下来就是傻子的,若是如意能被治好……
——
就在十月事业风生水起之时,一辆风尘仆仆的马车,也悄然驶入了京城。
马车在一处还算不错的客栈前停下,车帘掀开,先下来的是一位衣着光鲜、神色间带着几分娇蛮的年轻姑娘。
若是十月见着定会惊讶,因为这姑娘居然是王芷兰。
紧接着,一个穿着半新不旧青衫、作书生打扮的男子也跳下车来,他面容清俊,却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阴郁和刻意讨好的殷勤,这人正是沈砚之。
“京城果然是天子脚下,不一般。”王芷兰四下看了眼,鳞次栉比的店铺、穿着各色衣裳的行人、以及偶尔驶过的装饰华贵的马车,这些热闹都是小县城里没有的。
沈砚之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京城自是繁华,小姐,我们还是先赶紧安顿下来,再去给侯府送信吧?”
“嗯。”王芷兰点头,又忍不住感叹道,“京城达官贵人多,可我那表姨只是镇远侯府的姨娘,也不知她能帮我……”她住了嘴,心里却颇为烦闷。
她本来是不想入京的,京中规矩多,哪有她在家舒坦自在。可是她爹娘都说表姨认识的贵人多,说不准能给她个大造化,所以她到底还是来了。
沈砚之心中冷笑,面上却温言道:“镇远侯府门第高贵,即便是姨娘,也定能为小姐在京中说一门好亲事,总好过留在小地方。”
沈砚之的算盘打得精:他特意哄着王芷兰跟着她进京,为的就是借助王芷兰和她那位镇远侯府姨娘表姨的关系,攀上侯府,哪怕只是得个清客西席的位置,也好过给王芷兰这刁蛮女人当一辈子奴才。
王芷兰又哪能不知道沈砚之的心思,可她自信那张卖身契能拿捏住他,便瞥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两人安顿好行李,王芷兰便让沈砚之去镇远侯府递帖子拜见。
很快,那边就传了消息,让他们午后时分入府。
镇远侯府门第森严,他们自然见不到侯爷夫人,只由丫鬟带着从角门进入,去了个有些偏的院子,见到了王芷兰的那位表姨柳姨娘。
柳姨娘见着娘家表侄女,立马就站起身走近:“芷兰,你可算是来了。”
她年约三十,风韵犹存,眉眼间带着几分精明与不得志的怨怼。
见王芷兰身边还跟着个陌生书生,柳姨娘先是诧异,听王芷兰含糊地介绍是“买来打发无聊的奴才,有几分才学,解闷玩玩”,又见沈砚之仪表堂堂,心思便活络了几分。
她在这侯府中并不得宠,无儿无女,正愁没有臂助。若这书生真有几分才学,她便资助他去考功名,将来他若能高中,或许能成为自己的一个倚仗?即便不能,留在身边使唤,也好过用府里那些不贴心的人。
于是,柳姨娘便做主,以“男女授受不亲,你这年纪,可不能让他带在身边”的说法,将沈砚之从表侄女那讨要了来,然后又以“远房亲戚、暂居侯府备考”的名义,将人安置在了侯府外院一处偏僻的客院中。
虽然王芷兰不太情愿,但到底不好一来就跟表姨闹,只得把人给出去,但却捏了卖身契没撒手。
而沈砚之住进客院后,心里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是泼天的恨意袭上心头。
等他出人头地后,定会找到周十月,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能解他心头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