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
沈玉蓉已经死了。
她却是他在神界的妻子。
她来带他回家。
……
景明帝揉了揉高挺的鼻梁，提了提神，心中一时百味杂陈。
竟不知是该伤感还是该惊讶，或者冷嗤她胡说八道。
他仍是有些不信的，皇后还是那么活生生的，叫他如何能信她已死？
除非有更多、更确切的证据。
不然，单凭一些奇闻异事，就想让他相信怪力乱神？
哪怕他半信半疑，但终究不是彻底相信。
他要看证据！
景明帝收拾了纷乱心情，凝眸认真考虑起了，该如何确认现在的皇后是真是假。
首先，她绝对没有被人掉包，也没有双胞胎姐妹。
现在就只有三个可能性：
一是，她在极高明的伪装，包括她以前在人前的形象，也有伪装的部分；
二是，她之前想撞柱子自尽，却把脑袋给撞坏了；
三是……
景明帝闭了闭眼，有些不愿相信。
第三个可能——
她没有说谎，她说的都是真的。
这太过匪夷所思，景明帝尚未准备好接受这个可能。
想了又想。
景明帝决定不玩虚的了。
现在的皇后，性子不像以前那么拧巴；
现在她坦荡率直，想做什么就做，从不遮掩，也不拐弯抹角。
而他盯了她这么久，也没发现她私底下再联络楚王；
反倒是楚王，买通宫人想联系她，被她反手就卖了出来。
那就明人不说暗话！
……
第二天下了朝。
景明帝便直奔椒房殿。
他刚一落座，倾凰就派人端上来了人参炖燕窝。
像是算好了他会来一样。
景明帝敛了敛眉，将手里燕窝搁在桌上，转眸看来。
“趁热吃呀，皇上昨晚熬夜了，得补一补。”倾凰声如珠玉，却又软糯。
听着竟有些暖乎乎的。
景明帝：“……”
“不吃，”面对她，景明帝难得的语气平和，挥手道：“都退下。”
宫人纷纷避退。
帝后二人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
瞪了半晌。
也还是在沉默。
倾凰等得烦，率先道：“皇上想问就问吧，知无不言。”
景明帝打量着面前的宫装少女。
还是一样的云鬓花颜，她此时眸中却飞扬着神采，目光晶亮，似乎心情很好。
已经有许久了，他不曾见她这般开心过。
景明帝试着回忆沈玉蓉是何时开始不高兴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似乎记忆里，她从来都是高傲、端庄、喜怒难形于色的样子。
因为沈家相信她能做皇后，从小便按母仪天下的标准来培养她。
所以沈玉蓉庄严得近乎刻板，全不似二八少女。
哪像面前这人，虽也是从容淡静，可眼角眉梢一旦带了笑，生生透出一股笔墨难描的娇憨灵俏来。
倾凰等得无聊，拈过一颗坚果吃；
景明帝半天还没开口，她便又拿了一个吃，大眼巴巴的望着他，活像一只小松鼠。
景明帝目光一瞥，心里几乎下意识的判断着——
这种果子，她以前似乎不喜欢吃的……
景明帝竭力平了心绪，以闲谈的语气问道：“皇后，会作画吗？”
他别无他法，只有把印象中沈皇后的喜恶爱憎、长处短处，一一核对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