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翻了个白眼,将他一把推开,径直走进正堂。
“荆姑娘,有什么要紧事吗?趁着大伙儿都在,一起说一说。”
“胡闹!胡闹!女子既不能上阵杀敌,又不懂排兵布阵,军中议事哪有她们的份儿?”
胡文书见昭宁进了他眼中神圣无比的正堂,气得直跳脚。
顾靖远豁然站起,“胡先生!你闹够了没有?”
“将军,何须如此大动肝火?”昭宁把东西往案子上一放,活动活动手腕关节,朝胡文书走去。
这人八成是厌女厌成神经病了。上辈子她在直播间里没少手撕这种下头男,有经验。
“你......你要干什么?还要打我不成?”胡文书立马怂了。
“别紧张啊!您不是问我能不能上阵杀敌吗?我这就证明给您看。”
昭宁虚空挥出一拳,把胡文书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汗直流。
“胡先生口口声声瞧不起女子,那你可知,男子上战场时,若无女子在家耕田织布,朝廷哪来的钱粮供给你这种百无一用的蛀虫!”
胡文书气得七窍生烟,愤愤道:“顾将军,我这就走了。但今天这事传扬出去,我看天下有识之士哪个还来你幕中!”
“慢走不送!”顾靖远冷冷抛下一句。
胡文书准备拂袖而去,却又故意走得慢了一拍,等着顾靖远挽留他。
然而,他都走到门口了,顾靖远却还是在堂中安坐,连个眼神都欠奉。
弄得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真是好生尴尬。
“胡先生,您不是要走吗?怎么?挪不动腿脚了?”白水先生是会挤兑人的。
他这一激,胡文书是非走不可了。只能非常有文人风度地大袖一挥,迈步出门。
这恶臭男终于出去了,昭宁只觉屋子里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昭宁刚把要把土豆拿出来,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报!将军!斥候来报,北凉大军突至,已到城外五百里处扎营!”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骇然变色。
昭宁也是心中一跳,北凉人当初不是已经撤军了吗?
怎么会突然杀个回马枪?
顾靖远眉心紧锁,沉吟不语,半晌方道:“不论如何,这回不能再酿成洪州那样的屠城惨剧!”
“佟林!通知全城百姓,想走的五天以内撤离。”
佟林领命去了,接着,一道道命令紧锣密鼓地下发下去。
顾靖远始终面沉如水,几乎不带任何情绪。
直到所有人都领命退出,他才疲惫地揉揉眉心。
“你也没什么把握对不对?”昭宁忽然道。
顾靖远安抚地笑了笑,“我十三岁从军,大小战阵无数,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荆姑娘,城里马上就要不太平,你快些回去,带上乡亲们走吧。”
昭宁点点头,离开时脚步却有些沉重。
城里的情况,明眼人都能看清,顾家军受了重创,粮草短缺,敌众我寡。
顾靖远这么早就要把百姓疏散,是不是说明他要死守?
昭宁忽然心头一揪,回头道。
“两军胜负,不在一城一地的得失。无论如何,一定要珍重性命。
救命之恩,我还等着你以钱相许呢!”
顾靖远听到她又提起以钱相许,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好,我答应你,这次还会活着回去见你!”
昭宁心事重重地回到慈恩寺,村民们得知北凉人卷土重来,赶紧快速收拾东西。
“这才消停几天啊!又得东跑西跑的,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
徐木匠媳妇终于崩溃了,抹着眼泪大哭起来。
昭宁叹息一声,“那也没法子,徐婶子,咱再往南走,我就不信这世上没个安生地方。”
村民们逃难逃出了经验,此时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推着板车走向喧闹的街头。
此时大街上已经乱作一团,人群如潮水般向南门涌去。
你推我,我挤你,为了早一些出城,不少人甚至大打出手。
哭泣声,叫骂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昭宁推着车,护着母亲弟弟艰难行进,好在村民们人多,抱团走,还没被挤散。
好在顾家军及时派出士卒维持秩序,这才没酿成踩踏事故。
“荆姑娘!”佟林策马而来,飞速递给昭宁一个包袱。
“这是将军给你们的,此去路远,不能没有盘缠。”
昭宁接过这沉甸甸的包袱,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他又要干什么?”
佟林犹豫片刻,在昭宁耳边低声道:“荆姑娘,今晚将军要带我们袭营,焚烧粮草。”
昭宁点点头,“没了粮草,北凉人这仗可没法打了。”
佟林苦笑道:“那可不一定,最多军心乱一乱,人家那粮草迟早能补齐,可我们......唉!只能多守一天是一天了。”
昭宁沉默,指望大周朝廷的粮草能及时送到,不如指望母猪能上树。
“唉!要是谁会大搬运术就好了。把北凉人的粮草都弄到城里来。”佟林嘟囔着上马。
昭宁却忽然心中一动。
她不会大搬运术,但她有空间啊!现在空间面积特别大,一趟就能把北凉人的粮草收个七七八八。
想到这儿,昭宁把板车往谢二木手里一放,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昭昭!你去哪儿啊?”杨如玥在身后着急地大喊。
“娘,人家顾将军帮了我们的忙,咱不能不讲义气,我想到帮他的法子了!”
村民们热血上涌,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回去帮顾将军守城,跟北凉狗拼了!”
林勇第一个抄起铁胎大弓跟上,谢大柱、方铁山等人也紧随其后。
谁知昭宁却并没有带他们回去找顾靖远,而是直奔北门。
此时,北凉大军已经在城外驻扎好,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一面绣着黑鹰的旗帜随风飘动。
“各位叔叔伯伯,昭宁今晚要带你们进北凉大营,你们敢去吗?”